丝萘河畔苇草丰茂,夜晚纵使华灯繁锦,也难看清深处。晚风拂过,簌簌地响,像是妇人低诉,又像歌女婉唱。这般好的意境到底不是什么人都能品味得来的,毂梁晏等人说谈之时,一群黑衣人潜伏在苇草之中,无意赏景观灯,一心只想取了宁尘绾的性命。
“大人,我们是否现在动手?”一个黑衣蒙面人问道。
那个被问到的黑衣蒙面人显然是今日行动的头目,衣着与其他人无异,但气度却不是那些人可比的。他沉思片刻,说道:“椋王也在游会,我等今日只为除去宁尘绾,椋王倘若卷入其中,不仅今日行动胜算大减,日后必定带来大麻烦。那宁尘绾不是要与宁尘绍一同回府嘛,我们就跟着那马车,在他们回府的路上下手。虽说那宁家公子身手都不一般,但是仅一个宁尘绍陪同宁尘绾,又少了不少麻烦。”
“是!”那黑衣人便下去传命。
“不知那女子与江公子和宁小姐说了些什么?莫不是也叫你们供奉灯芯?”何俞林知道那女子定不简单,今日设局让江景郗先与宁尘绾相遇,刚刚又明显有意避开众人与江景郗和宁尘绾说了些什么。且宁尘绾与江景郗对视之时少有羞涩,若是他二人渐渐生了情愫,自然是于大计不妙,切需弄明白那女子后续还有什么招数。
“没说什么,额,也只是说了些照顾生意的话罢了。”宁尘绾说道。
“嗯,无非是些商贾话术,今日我二人已经有幸各得一枚灯芯,想必是无需供奉了。”江景郗轻摆手说道,余光里是微微含羞低眉伫立的宁尘绾。
其实青离走前在他二人耳边说事情相同,但话术却不一。
青离与宁尘绾说的是:“宁小姐,莲花灯已经散放,今日事虽毕,可却还有一事未完,若不行此事怕是神明怪罪。还需要您与江公子合商,十五日之内来我抚尘阁赴宴,以谢神明庇佑,也算是犒劳我抚尘阁为成二位心愿尽心尽力。只是此事不可让未得宝灯的人知道。不过,虽说宴会还愿是抚尘阁的赐灯规矩,但在奴家看来,这事落在您二位身上,倒像是小夫妻回家省亲似的,呵呵呵呵呵呵。”青离这般话术自然是让宁尘绾羞恼,紧忙说道“您又混说了,哪里的事情,切莫要再说。”只顾得扭过头去不理青离。
青离便笑着走到江景郗边上说了这样一番言语:“江公子,想必您已经猜了许久抚尘阁背后真正的主人和今日之事的意图,主子让我知会您,不必多猜,您只需要知道我们只是想帮您,仅此而已。此外,我已告知江小姐十五日之内与您商合,来我抚尘阁赴宴还愿,还请公子把握机会。”
江景郗不知道青离和宁尘绾是否还说了些什么,又与自己干系多少,宁尘绾未提及赴会之事,是青离刻意不让旁人知道,还是宁尘绾不愿让旁人知道?若是宁尘绾不愿让旁人知道,是否是宁尘绾对自己有了一点情愫?接下来又该如何进一步走近宁尘绾?这一切的困惑就像是浓密的水雾围绕着江景郗。
江景郗回想青离与自己说的这番话,深感其背后之人谋算之深,竟将人心玩弄到如此纯熟,更激发了江景郗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
“如此,如此,供奉灯芯之事怕是无人与你作伴了。”毂梁晏拍了两下何俞林的肩膀后,手落在何俞林肩上,食指轻敲三下,又放下背在身后,何俞林已便晓得其中意思。毂梁晏最善察言观色,宁尘绾的表情和动作显然是在说谎,既然有意隐瞒,便只能派人盯着了。
“在宁尘绾没顺利嫁进椋王府前,她的一举一动都必须掌握在椋王手中。”何俞林想。
“椋王殿下,花灯已经放逐,臣女身体尚弱,便和二哥先行回府,告退。”宁尘绾拜别椋王,又欠身向宁尘缙和何俞林拘了礼。最后才与江景郗拘礼,只是面颊又上绯红,便紧忙转身离开。
宁尘绾与宁尘绍坐上马车离开,悬在车边的铜铃叮叮当当,渐行渐远,巷口处拐转,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何俞林得了椋王授意,宁府马车走后不久便派了人跟着。
今日与宁尘绾相见相识的事情已经完成,江景郗更无意那翠断亭上的游会了。在他心里这般游会,不过是权贵人家公子小姐们自视清高的附庸风雅之事罢了,诗百首未见一句箴言,歌百篇不得一阙畅酣,道尽韵事风流,不见世事炎寒。所以他宁可坐在窗前听蝉鸣,也不愿凑这般热闹。宁尘绾走后,他便以不喜热闹为由也离开了。
那群黑衣人跟随着宁府的马车,到了一处直通稍窄的小巷,便冲了出来围住逼停了马车。
车夫紧急勒住缰绳,马车突然停下,宁尘绍听闻异样紧忙扶住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