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赢眸色顿变,也不管他嫌与不嫌,便立刻散开,将披风搭在了他肩上。
谢玉的咳嗽依旧不好,好半晌,自己蹲下才终于缓和下来。
再站起来的时候,脚下虚浮,立刻伸手扶了一下旁边的山壁,还没喘几口气,就听面前,霍赢不悦的嘟囔着:“哪个情郎值得你这么不要命?霍寒吗?”
谢玉眸色一滞,没理他,继续往前走却被霍赢伸手拦住:“我知他还活着,你不用瞒我。”
“他现在厉害了,我奈何不了他。”
谢玉笑了一下:“听陛下这意思,还有些失落啊?”
“不是失落,是难过,他活不活与我没有太大的关联,我只是看不得你惦念他,都成这样了你还惦念着他!”
“……”谢玉继续走,霍赢却忽然按上山石,阻断了他的去路:“若是我,绝不忍你拖着这一副病弱身子往外跑!”
霍赢没碰到他,没伤到他。
这一点,的确比掐他脖子的盛长宁好一些。
谢玉偏头,怔了片刻,忽然不自觉笑出了声:“陛下后宫佳丽三千,去年又有皇后新诞下一子视如珍宝。谢某与您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物,哪比上我夫君拿命相护呢?”
“没本事的人才要拿命护。”霍赢的母亲是皇后,他一出生便是太子,一路顺风顺水的做了皇帝,看什么都是高高在上。
他说:“当年你若跟我,在大梁皇宫,也不至于受那些苦。”
“那陛下今日想做什么呢?”谢玉仰眸看他:“抓我?行啊,抓吧。”
谢玉抬起手:“我如今武功尽废不过半年光景,走路都费劲,实在没力气反抗了。”
“你……”
霍赢的呼吸有些重,因为距离靠的近,便不规则的洒在谢玉脖颈,让他极不舒服。
换作以前,谢玉可能会有些怕。
霍赢是天生的帝王,帝王之怒,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可如今,或许是看多了盛长宁发火,或许是看淡了死生,他依旧挑衅的盯着霍赢,毫不示弱的与他对峙。
片刻之后,他赢了。
霍赢妄图驯服他,却刺了自己一手的血。
手掌被石头划破了,谢玉划的,不痛不痒,跟猫抓似的。
霍赢却像只被驯服的狮子,满眼不忍的放下了心底那点微不足道的怒:“你的武功真的……”
“咳咳!咳咳咳!”
正值冬季,山间的风吹的冷了,谢玉又咳嗽起来,指尖都跟着打哆嗦。
“罢了。”霍赢终于认了输,远远对车夫喊:“去最近的酒楼,要做粥好吃一些的!”
话落,便伸手对谢玉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不想绑你,走吧。”
谢玉白了他一眼,没多说话。
一坐上马车,就几分可怜的看着自己染血的手。
白皙的指节早已失去了往昔的力气,连在暗处搅弄风云都做不到了。
不知是不是又发病了,谢玉的表情呆滞的厉害,眼角逐渐变红,染上了几分突兀的泪意。
霍赢瞧着,觉得窝囊,觉得不甘。
霍寒不过是一个宫女之子,凭什么能得到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谢玉,天下第一谢美人,多少人趋之若鹜,凭什么谢玉成了这副模样,还是不愿多看他一眼?
不舒服!
这种输给霍寒的感觉让霍赢极不舒服,且倍感挫败。
他想激起谢玉的斗志,于是道:“我还以为,你现在会改姓'盛'。”
“改什么改啊?”谢玉靠在座椅上,有些生无可恋的盯着窗外:“我是谢家长大的,我的父亲姓谢,兄长姓谢,我便不改。”
“也是。”霍赢撩眉:“不过,你这般重情重义,看到你父亲被我折磨的不成人样,便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