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贺应杉的衣服，她今天穿着粉色的公主泡袖裙，来到凌家。

刚才凌峰父母的对话她大概也听见了！

又多等了半个多小时，林深方才小心翼翼地下了楼。到门口的时候，她正准备探头看外面是否有人，冷不防一张幽白的脸突然怼到脸前。

“啊啊啊啊！”林深吓得尖叫起来，连连后退。

那张幽白的脸，也明显一颤，但很快平静下来。

“你叫完了没？”凌璇皱眉。

林深看清来人是凌璇，她面容过于白皙，刚才迎着光突然出现，着实把她魂快吓没了。

林深拍拍胸脯道：“你刚才吓死我了！刚才的灯光打在你身上，真的吓死我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凌璇问道。

“阿峰送凌戈去医院了，我一个人闲来无事，就随便逛逛～”林深说得一脸心虚，又试探地问道：“姐姐你刚来吗？”

“你喜欢阿峰什么？”凌璇突然问道，并没有打算回答林深的问题。

“阿峰很善良，很纯净，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干净的一个人～”

“干净？那什么样的在你心里是不干净的？”

“大奸大恶？”林深呵呵笑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有点想去卫生间，先不和姐姐您聊啦～”

凌璇明明是个柔弱的女人，每次见面，却总给她一种很强的压迫感，让她很不自在，想要逃离。

“里面有卫生间～”

“感觉里面怪幽森的，我找个亮堂的地方，呵呵～”林深说完，忙离开。

凌璇看着林深跑掉，直到不见踪影。然后一步步地走到三楼，那个堆满芭比，星星纱点缀的房间。她没有开灯，而是打开衣柜，里面装满了各种芭比娃娃。

她拿起旁边的剪刀，开始剪芭比，一点点地沿着下阴，将芭比剪成碎布，看着她们碎撒一地。

凌璇凝视着芭比的眼神也如冰冷彻骨的寒潭一般，“你为什么还不去死？”凌璇一边剪一边用冷酷的声音问。

当所有的芭比变成五彩斑斓的碎步，坠于地板后，凌璇缓缓地靠坐在地上。

她缓缓撩起衣袖，在疤痕满布的胳膊上，一刀刀，划上新的口子。血线沁出，与旧痕交错，又缓缓滴落到腿间的碎布。

“你为什么还不去死？”每划一刀，凌璇便要问一句。

林深从游戏屋跑出去后，心底感到极其压抑，何婉华的话一遍一遍在她耳边回响：

“我还知道，他四岁的时候，你把他从窗户上扔下去，如果不是下面刚好有施工的水泥坑，他就要毙命了！

我还知道他八岁的时候，被绑架是你授意的，你有多想他死！！！”

她终于明白了凌峰和凌家隔着的那层冷漠疏离是怎么回事了。

她终于明白凌光天对待凌峰的态度为何与其他孩子差异那么大，为何凌峰是彻底无名，被淹没掉的那一个。

她终于明白凌峰性格里的内敛沉默是因何而成。

“阿峰！阿峰！阿峰！”林深心里急切地想着阿峰。

她仿佛看到了游戏屋里，那个四岁的孩子，看见自己的父亲走过来，张开了小胳膊，等待着亲爱的父亲的拥抱。父亲拥抱了他，把他托举起来，然后从窗户扔了出去。

一阵天旋地转，他可能还不知道发生什么，还来不及害怕，他最好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害怕，可是怎么会不知道害怕。

他从高空坠了下去，落入水泥浆中，摔成了泥人。水泥浆提供了缓冲，可是她知道还是会很疼。

她记得自己从初遇阿峰的游轮跳入水中是什么感受，她砸在水面上感觉很疼。

她仿佛看见了尚年幼的他，被绑匪强制关在黑屋，恐惧嚎哭的样子。他的嚎哭，可能给他带来更多伤害。

她的想象力不敢再延伸，她不敢再去想，即便阿峰现在是完好无损的他，她依然无法去想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

手机铃声响起，她接起电话，是凌峰：“我二哥这边没事了，秋泽和妈过来了，我现在回来找你！”

“好~”话出口，林深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沙哑。

“阿深！”凌峰的声音变得紧张急切起来，“发生什么了？！”

林深摇摇头，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