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碎掉了?
我顿时愣住了,但在那层泥塑外壳下,竟然还有一张脸。
这张脸,眉如远山,眼若扁舟,嘴唇偏薄,清瘦苍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
可这张别致的脸,此时却向我投来相当凶恶的眼神。
但很可惜,即使她的眼神如此凶狠,她的身体却已无力动弹,她的脸色寡淡如惨白的下弦月,眼下缠绕乌青,双腿一软,跌坐了下去。
“藏哪了……还给我。”她不死心,依然这样问着,那双眼睛疲惫地展露出最后一缕凶光,最终支撑不住,闭合下去。
我试探着靠近她,她应该是想用手支撑住身体,指甲在木地板上抠出痕迹,但显然,失败了。
她身上的气息相当微弱,隐隐约约能够感受到大地元素的气息……啊,果然是魑沼残存的怨灵吗?
她太过虚弱,我从她身上得不到其他线索,也难以甄别她的善恶。
宫徵羽也走了过来。
他负起木剑,单膝蹲下,一手搭住膝盖,看着她的脸端详许久,没有说话,只是把袖子从胳膊上放下,从袖中掏出一小包东西……是点心吗?
他把那包东西递给我,我下意识就以为是给我的,我虽然不用吃东西……但这是豆饼吗?绿豆的?里边有咸蛋黄和芝士吗?
我是不用吃东西,但也不代表我不会吃,魔女的身体长期浸泡在高浓度的魔力之中,我们的体质也因此发生了改变。我吃下去的东西会在咽下去后即刻转化为新的魔力,所以在力量缺失的情况下,吃东西是补充魔力的好方法,而且我能品尝到味道……不管怎么说,魔女也是会嘴馋的!
我接过那包豆饼,说了声谢谢,但宫徵羽似乎没听到,只是继续伸着手在袖子里摸索。
他轻轻啧声,眯起眼睛,从袖子里又掏出了一个青花小瓷盘,再掏出了一把东方常见的、长长的供香。
宫徵羽把盘子放在她面前,又再从我手中拿走那包豆饼……原来他这么热情,迫不及待地想要同我分享,只是,不是说东方子民没有当面拆开礼物的习惯吗?
我看着他把纸皮撕开——里边果然是豆饼,只是看样子似乎没有芝士和咸蛋黄了——然后把里边的豆饼都拿了出来,三个两个一个,依次堆在青花盘子上……哇,看不出来他还是个蛮注重仪式感的人类。
他叠完,拍拍手,朝我笑了笑,又从香束里抽出三支点燃,双手捏住举到额上,嘴里默默念动着,再把三支供香……扎进了豆饼里!
等等,这是什么习惯?原来他们是这么吃点心的吗?啊……我知道了,原来那是用来代替叉子的?用它扎着吃?可是有三支……还有一支是留给白刃的吗?
不对,想什么呢,他明显是在为谁献上供奉……原来不是给我的啊。
我胡思乱想,心中竟然为失去一份点心感到失落。
宫徵羽点燃的供香升起白色的烟。
这烟袅袅飘荡,柔软地汇进她的眉心。
一股香火味冲入我的鼻腔,这种香味和小白大仙身上的极为相似,但它并非来自小白大仙或者宫徵羽点起的供香,而是来自那位女性的身体。
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宫徵羽神色舒展,又把手伸进了袖子,我好奇他这次还能从里边掏出什么东西,可没想到他这次竟然从袖子里抓出一把非常新鲜的土!
他手一扬,如是再朝空撒盐,土如雨点一样纷纷洒出,落在她的发间、衣裙、豆饼、和我洁净如新的地板上。
“宫徵羽,你干嘛呢?”我的目光和那些土一起落下,见它落了一地,忍不住眯起双眼,问他。
“这啊,这叫地气。”宫徵羽拍去手上残留的土星,又随手往外袍上擦了擦,说:“珂茵,你可别小看她,我看她恐怕还是位清仙儿。”
他转过脸来看我,可能是发现我脸色沉重地盯着地面,以为我是在惦记那碟豆饼,于是笑着说:“你不会以为糕点是给你的吧?诶哟,咱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就凭咱俩的关系,咱怎么能就拿这种品相的给你呢!珂茵想吃的话,下次咱给你带稻香村礼盒!”
我依然盯着地面,但实际上我是在琢磨他口中的“稻香村”是个什么东西……村?不管是什么村,只希望它别像托贝瑞彼那样,藏在另一个魑沼肚子里。
宫徵羽见我没有反应,顺着我的视线望去,顿时恍然大悟,又赶忙笑着和我说:“我扫,我扫。”
“啊,好的。”我不再沉默,也不会和他客气,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