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沉睡后，一年一度的冬至祭天活动即将开始。

自这天起，白昼逐日增长，黑夜一夜夜缩短，大祈礼天崇阳，冬至日祭天是历代皇帝都很重视的一件事。

而春至时，山上的冰雪融化，滋润万物，所以冬至祭天也为是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一个重要活动。

江小渔也对这次的活动很是上心，毕竟关乎小命，她昨日下堂后叫膳房于师傅帮忙租了一辆马车，在这日起了个大早，拿上昨晚准备的小包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后窝在马车里了。

车子慢慢驶过街巷，她一个平民，就算最后去到也无关紧要。

所以驾车师傅不紧不慢赶着车，她也迷迷瞪瞪睡了过去。

突然马蹄急踏，鼻中打出一个响啼，发出老长的嘶鸣后慢慢地停了下来。

江小渔刚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事吗？”

赶车师傅回道：“公子，外头有个人说是清鸿书院的，询问我们是否也是去开元寺，若同路，他想一同前去，出十两银子。”

要知道官宦人家丫鬟一个月的月钱也不过一两，普通人家的也就几文钱，这人就顺一点路而已就出十两，还挺大方。

江小渔掀开车帷，抬头看了下马车前的人，突然感觉这人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这人在看到她后，急忙行了个礼，高兴道：“原来是张、张兄，在下柳括。”

哦！是那个柳括啊...

比她还透明的小透明。

柳括，柳尚书庶子，看起来是个文弱书生，平日里和她几乎没交集，为人性格腼腆，不擅交际，说话有些许口吃，许是知道别人会嘲笑，平常鲜少说话，她也是某次听到他与夫子说话，才知道原来这人有口吃的毛病。

江小渔想起来后，热情邀请他上了马车。

这柳括在原小说里描述他的笔墨并不多，只写了他最后去一个偏远地方做了个小官，想来是个好的，上来也没事。

两人坐稳后，师傅长鞭一挥，马车继续动了起来。

这寒冬腊月的，外面还飘着雪，想必他在这雪地里走了挺长时间，眉眼上已有一层薄薄的霜。

刚进来这么一会，霜化成一粒粒晶莹透明的小水珠，见状，江小渔递给了他一方手帕。

看着眼前的淡蓝色手帕，柳括怔了一下后连忙接下，嘴里感激着，“多、多谢张兄。”随后往袖口里掏了掏，拿出十两银票，递给了江小渔。

江小渔推脱道：“柳兄，你这多见外，你我本是同窗，怎么能收你银票？你若是非要我收，就是不把我当同窗。”

想起以前某酒局上，“你要是不喝就是看不起我”，现在这种话术终于也轮到她说了，哈哈...

柳括听罢，欲言又止，最终默默把钱收了回去。

看着他有些冻僵的脸色，江小渔把抱在怀里的手炉直接丢了过去，看他嘴巴刚动了下，知道他有推脱之意，便快速出口堵住了，“用就是了，其余的话就不必说了。”

柳括看着她满脸的不容拒绝之色，又想起他不善于表达，多说无益，遂小声道谢之后，端坐在一旁。

见他整个人缓和过来后，江小渔疑惑“柳兄为何一个人走在这雪地里，你的马车呢？”

柳括摸了摸手炉，踌躇着说道，“他们先走了，我找不到其、其他马车。”

江小渔顿时心中了然，这被戏弄了啊...

他虽说是尚书儿子，但毕竟是个庶子，瞧着这性格，估摸着在家里也不受待见。

“你这是要走两个时辰啊？还好没事，算你小子运气好，碰上我了，嘿嘿...”

想到这次活动的危险性，一会在开元寺两个人待一起总比自己一个人来得有安全感，江小渔便提议道：“要不然一会我们搭个伴，没人陪我聊天也挺烦闷的，返程回来的时候你也依旧坐我车，两全其美！”

柳括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轻着声，“好。”

江小渔让赶车师傅加快一点速度，免得太晚。

路上，积雪在车轮下发出“吱呀”的微声，声音寂寥而单调。

在她又成功入睡不知道多久之后，突然感觉被人扯了下袖口，微微睁开眼睛后，柳括轻声说道：“张兄，到、到开元寺了。”

江小渔眯着双眼边回应着，伸个懒腰后，两人便下了马车。

这时雪已经停了，他们来得晚些，寺庙门口只见几个僧人在扫阶上的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