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大卡车装得满满当当,苏桂英的房子一地狼藉,貌似只剩下个空壳子。
连孵蛋的老母鸡,都连鸡带蛋给薅走了。
女人钻入面包车前,放下狠话。
“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去筹钱,交了一千五百块罚款,你们的东西,如数奉还,要是不交?呵呵!全卖了抵罚款!到时候,卖多卖少,可是我们说了算!贱卖的粮食可不值钱!”
“扫把星!”
从地上迅速爬起来的吴松,狠狠地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双手抱着的吴倩,顺势滑躺在我肚皮上。
或许是突然从高处跌落,又或许是吴松变声期的公鸭嗓很难听,吓到她了,吴倩嗷嗷大叫地哭了起来!
“哭个屁啊哭!都是因为你!我家都被那群畜生抄干净了!快把你们家的扫把星带走!我一秒钟都不想看到她!”
软弱无能之人,在受到欺负之时,总是下意识地攻击更弱者,去掩盖内心深处的挫败感!
我双手后叉在地面上,仰头认真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
吴松,人如其名,高高瘦瘦,长得像棵青松,却是只具其形而无其神。
没有一点青松的正气!
此刻的他,双眼通红,面目扭曲地像只随时都会吃小孩的恶鬼!
“……”谁理他!
我把还在哭个不停的吴倩,从我肚皮上小心地挪开,爬起来,拍拍屁股走人。
我就是过来凑热闹的,又不是来捡拖油瓶的。
若是威仔,听到他这般骂妹妹是个扫把星,大概会哭唧唧地把吴倩抱回家。
可惜,我是小梅花,比雪还冰冷的小梅花。
“站住!把她带上!把你家的扫把星带回去!”
傻子才站住呢!
我虽然步子迈得小,但架不住我两条小短腿倒腾的飞快,一溜烟就跑回了家。
当我重新坐在书桌上,拿起笔,洋洋洒洒地写下两三千字,记录完这件事后,就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了。
只能感慨一声:当年年少,我也曾很天真!
夏季,最美好的时光,也就是夕阳西下之时。当太阳慢慢地落下了山头,那如绚烂烟火一般的晚霞,就像是一幅动人心弦的画面,最是温柔。
奶奶挑着洗干净的粪桶回来了,身后跟着蹦蹦跳跳的威仔。
小手背在身后,笑的一脸神秘地问我:“姐,猜猜我抓到了什么。”
是蟋蟀,我都听到叫声了。
可我还是装出一脸好奇:“是什么?”
“姐,把手伸出来。”
威仔把手里的蟋蟀,小心翼翼地放到我伸出来的手心里,慢慢合拢我的掌心。
还不忘认真叮嘱道:“姐,送给你,它唱歌可好听了,你小心一点,掌心撑起来,别把它压死了。”
蟋蟀!真的好弱小!
虽然它此刻在我的手掌心里蹦跶的欢快,生命力十分旺盛,但我只要稍微用一点点力,它就会瞬间失去生命,成为一摊不明物。
“你把手放到眼睛处,露出一个小孔,看看。”
我听话照做。
威仔开心极了,笑得见牙不见眼:“姐,它很可爱吧!”
“嗯,可爱。”这是我嘴上说的。
心里想的是:那里可爱了?不就是一个灰不溜秋的小蚂蚱嘛。
奶奶肩膀上的粪桶刚刚放到柴房后面,苏桂英就一脸阴沉地抱着吴倩找上门来了。
也不等奶奶洗干净手,就用讨债的语气开了腔:“亲家母,今天我家,因为你家孙女,被那群畜生抄家了,这事,你回来的路上应该听说了吧。”
奶奶赶忙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放低身子,双手作揖,满脸陪笑:“亲家母,这事真的对不住了!是我们家对不住你们家!”
“呵呵!你不要光说不练嘴把式!”苏桂英冷笑连连,随即亮剑。
“这事需要一千五百块钱罚款,你就说你们家准备怎么着吧?不会就想拿这两句话打发我吧?好歹出个一千块钱吧?”
苏桂英这是想要我家给她一千块钱?
她脑子没毛病吧?我家现在穷的叮当响!饭都快吃不上了,哪有钱给她?
奶奶姿态放得更低了些,好声好气的建议:“亲家母,您看这样行吗?您先把这钱垫上,赶紧把粮食赎回来先,别让那群畜生贱卖了,回头再打电话给阿全,让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