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真的很想去死,但同时,他也真的不敢这样去做。
听起来很矛盾,但其实并不矛盾。
因为张善就是个胆小鬼罢了,明明自己有着枪,有着这世间最恐怖的工具,凭此,张善完全可以把那些人通通都杀掉。
但他却没这么做,因为在他心中,有罪的不是那帮欺辱他的人,也不是那帮歧视他的人。
而是…他自己。
“我有罪。”
张善声音颤抖的举着那把银色的手枪,五官扭曲着,向自己的太阳穴上怼了怼,语气平淡但言语间却又有些恐惧的说着。
“都是我的罪…”
“太弱了…”
“怎么可以有人会这么弱?弱到就连人家欺负他…嘲讽他…跪在地上像狗一样舔,这个混蛋都不会有一点点的反抗。”
“为什么…”
张善真的好恨这个混账。
恨到想把这个混账绑在十字架上,用十万根钉子塞进他内脏里,再往里灌注进几亿摄氏度的滚烫岩浆,烫死他,让他生不如死!
你为什么这么弱?!
凭什么你就活该受这种欺凌!
杀掉他们,把他们全杀掉!
就这样,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下,张善颤抖的,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惊吓产生的汗水打湿了本就薄薄的衣物,他的食指不停的在扳机上左右举棋不定。
「审判」
对…他要对这个混账进行审判。
因为「弱」才是真正的原罪。
没有人会去怜悯一个弱小的人,哪怕是张善自己,同样看不起这个活在下水道里,浑浑噩噩,这个像坨狗屎一样的废物。
他一定要杀死这个混账。
似乎还是感觉不够刺激,张善的手臂开始缓慢的向面门上移动,他的嘴角开始抽搐,即便自己手都颤抖的不行了,但还是的将枪顶在了自己的额头处。
因为就这样,张善的目光就可以直视到那笔直又坚挺的枪管,感受着那额头上的刮过的淡淡凉风,甚至他感觉下一刻,那痛苦铭心的感觉就会浮现在他的额头上。
就这样…就这样…没错的,张善心中默念着,他的手指颤抖,轻轻的放在了那扳机上。
对…没问题的,你可以做到的。
审判这个混蛋,审判这个弱者…
杀了他!
杀了他!!!
呯!
枪声响起。
也不知道是走火了,亦或者是他不小心碰到了,但是就在这一瞬间,看着迎面而来的火蛇…
张善终于是怂了。
他害怕了。
这没什么,因为这是是所有人的生理反应,面对死亡,没人不会感到恐惧,没人不会心生胆怯。
所以,扳机还没有扣动的那一刻,在顶针还没有压下去的那一刻,张善猛地向后一个仰头,妄想天真的躲过这致命一击。
但是太晚了,子弹可比人的反应迅猛了多,也许只是一刻,一个鲜活的生命,就会在顷刻间消失。
在张善惊愕的眼光中,他感受到了,那枚子弹确实结结实实打在了他的脸上,更准确的说,是打在了他的右眼上。
“啊啊——!!!”
张善痛苦的捂住眼睛,他感觉现在的右眼有一种火辣辣的痛,像是有蚂蚁在上面爬一样,向上撒了几百斤的辣椒面一样,好骚痒,很难受。
但奇怪的是,整个小房子里还是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而且张善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
难道根本就没有打到自己?
因为一点也不痛啊…为什么一点都不痛?揉了揉右眼后,张善只是感觉到仅仅是有一点瘙痒感罢了,像有虫子在眼周爬一样。
在满脸的问号中,张善满脸疑惑的端详着已经冒了烟的枪口,反复摆弄着,检查这把年久的枪是否是出现了卡壳,因此才让自己没有死亡的感觉。
好奇怪…没什么问题呀…
张善略有不解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很光滑,没有那想象中狰狞的弹孔。
这也使张善更摸不着头脑了。
但很快,他就开始发觉到不对劲了。
为什么…感觉好像眼前那东西有点重影,像是皮影戏的小人散架了似的,无论是到处乱窜的死耗子,还是飞来飞去的鱼头,一切都像泡沫一样浮现在他的面前。
张善感觉自己好像被丢进了一个万花筒空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