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小晴。
落秋蹲在院中木桩之上,手中握着一根细小树枝,挑逗着地面上的蚂蚁,看似津津有味。待到一阵脚步轻响,落秋浑身一个激灵,丢弃手中树枝,转而捡起掉落在地面的长剑,直直站起身,有模有样地挥了两下。房中走出的女子瞧着落秋的模样,先是调笑了两句,而后神情一变,说了两三句暗藏杀机的话语,吓得落秋悻悻地低下头颅。说罢,女子反手夺过落秋手中长剑,抬手就要打下。落秋也没有躲,挨了打,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嘟囔了几句。
便宜师姐,下手真是不轻。
当初南下寻仙道,走遍千山万水,好不容易搜罗到仙门的信息,结果上了山,进了门,没被山路土匪打死,反倒是挨了山上仙人一巴掌,当场昏了过去。之后醒过来,睁眼望见一名女子,白飘飘,恰似仙人,说她名为赵炳灵,让他叫她师姐。
可遇不可求的好事,哪能错过?
落秋连喊了几声师姐,女子也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本以为接下来会是好日子,结果却是苦不堪言,仙门回不去,只能在这街巷中的破烂小屋中生活,还要天天练剑。练来练去也没见多少成效,连街边的地痞流氓都打不过。
曾经落秋可是有个英雄救美的梦。
如今......罢了。
关于仙门的问题,赵炳灵始终不愿多说,每次都是三两句话敷衍一下。落秋曾想着用些阴谋诡计套出点消息,比如给师姐灌酒,趁着师姐睡觉时悄悄问,结果一个也没成功,每次还要挨一顿打。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赵炳灵对落秋的要求忽然严厉起来,不仅加长了落秋练武的时间,还不允许落秋偷懒。落秋可不乐意,想方设法偷懒,也是次次失败,然后挨一顿打。
掰扳手指头算算,这个月过去了二十一天,只有三天没挨打。当然,不是落秋没偷懒的原因。
俗话说一枝红杏出墙来,小院墙头之上,红杏见不着,唯有一个脑袋缓缓探出,传出细微的笑声。
此人名为苏云,镜笛镇中出了名的熊孩子,也算是镇中的孩子王。当然,苏云还是个厚脸皮的家伙,几个月前落秋来到镜笛镇,那家伙就在墙头左顾右盼,面对落秋那位面若冰霜的师姐,还能说出几句乌烟瘴气的话。
曾经苏云忽悠落秋去池塘边玩,人生地不熟的落秋跟着苏云,莫名其妙走进了斐家的后院。落秋也曾怀疑,问起是在何地,苏云这才实话实说,还顺带说了句一条绳上的蚂蚱。这没有办法,落秋只得继续跟着苏云往里走。最后结果当然是不尽人意,斐家小姐没见到,反倒是挨了打骂,背上了不好的名声。
落秋听闻几声嘻嘻地笑声,习惯性地把头转向墙边,果真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用着不屑的眼神瞪了对方一眼,终归是移步至院门边,悄悄地溜了出去。
扑在院墙上的男孩也是跃下墙头,与落秋在墙脚会合,上来就是笑道:“落秋,今天你怎么有挨打了,滋味不好受吧?谁叫你跟了那样一个师姐,模样瞧着挺不错,脾气实在不好。话说你当初是不是就是看中了她的美貌,才跟着她的?”
落秋撇了撇嘴,若有若无地笑了两声,“你懂什么?等我学会了师姐的武功,那就是纵横天下无敌手。哪像你,天天翻墙,有时还会摔跟头。我只需要纵身一跃,别说墙头,直接能上屋顶。”
说着,落秋仰起头指了指远处突兀的高房。
那是何家的房子,镜笛镇中最宏大的一座。当然,若是论起镜笛镇中的第一豪门,大家还是会认宁家。本来何家是要压过宁家一头,可是何家并未选择在镜笛镇中发展,反倒是远走他乡,去了外地。何家在外地的发展究竟如何,镇中传言颇多,属于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据,不过看大趋势,应当是发展的不好。镜笛镇中各家各户对此是嗤之以鼻,镜笛镇多好?干嘛去外地?当地人都认为,若是当初何家不去外地,如今应当是稳稳胜过宁家。
如今的高房,只剩下个空壳,昔日的镜笛镇第一豪门,现在已经沦落为第三。六年前何家去外地的时候,带走了大部分资产,而年仅三岁的何家小姐也是被带了出去。
苏云瞥了一眼身后的高房,向前走了几步,压低声音说道:“听说何家的小姐回来了,长得特别水灵,白白嫩嫩,去不去看一下?”
落秋露出鄙夷的神色,“天天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可不去,免得又遭误会。”
苏云脸色阴沉。
街道对面,有个嗓音响起,“白毛,今儿个怎么舍得出来,不要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