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安将闲话放在了脑后，给顾静送花去了。却不曾想在路上，将这些闲话编织成的故事听得清清楚楚。

几个农忙结束的人在空旷的大树下乘凉，女人做着手里的鞋垫，男人抽着烟杆，大家唏嘘地听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妇人说着闲话。

那老妇人李健安知道，是下沟村的齐婶子，因为喜欢给人说媒，所以大家又叫她齐媒人。李健安蹙着眉头，他也见过齐媒人几次，但是因为嘴实在是碎，李健安不大待见这个人。

只见齐媒人插着腰，站在众人面前，手在空中乱画着，脸红脖子粗地激动地说着别人的闲话：“你们是不知道啊，那穷小子穷得一身都是补丁，还想着肖想文化人呢。人家女知青可是从城里来的，会识字有文化，怎么会看上像个猴子一样的庄稼汉呢。”

“那小子不会以为就帮知青干点活儿，就可以将人家娶回去吧？”

齐媒人说完，听着的人有的唏嘘，有的哈哈嘲笑。

“这是在做梦吧？”

有人问道：“齐媒人，你说半天倒是告诉我们，这想吃天鹅肉的人是谁呀？”

旁边的人也接连问道，这人是谁。

齐媒人挥挥手，别别嘴：“我可不能说这人是谁，我做得都是撮合人的事，哪能说人家这样的事儿呢。万一这事儿人家还成了呢？我不就得罪人了？”

又是一顿大笑。

齐媒人：“你们可不能看不起人，我牵的线里还真有这样的事。”

“女知青还能看上一身补丁的庄稼汉？不是我说，我每次从知青所路过，都觉得自己的手和脚都没地方放了，怎么还会有跟咱们一样的人做做春秋大梦呢。”

“就是就是，要是我，我就撒泡尿照照自己。”

说完大家又笑起来。

齐媒人不说，大家就开始自己猜是谁，说谁谁谁几天前去了知青所，谁谁谁喜欢往知青所去……

李健安看着有些不安地看着自己裤子上的补丁，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脚上加快了速度，李健安找到顾静的时候，顾静正在草垛旁清理杂草呢。

太阳晒得让人睁不开眼睛，顾静梳着两个麻花辫，穿着一件单薄的花衬衣，扎在军绿色的裤子里，脚上是她跟张嫂子学做得布鞋，和村子里女人穿得布鞋不一样，顾静脚上的布鞋是用自己的布料做得，上面还印着有花色。

明明是普普通通的打扮，却总是能让顾静在一群人里面脱颖而出。

李健安轻轻地走近，将花束从背篓里拿了出来，放在了顾静的眼前。

突然到来的花让顾静惊讶得抬起头来，看见是李健安的那一刻，顾静只觉得心中有一块地方迸溅出了光芒，也不顾自己手上还拿着稻草，顾静就朝着李健安扑了过去。

惊喜道：“健安，花是送给我的吗？”

李健安：“嗯。”

和顾静的大大方方不同，李健安朝着四周看了看，发现草垛可以将两人遮住，并没有人能看见，才伸出手抱住了顾静的腰。

也只是敢轻轻地搂住，不敢用力。还没有好好享受这个拥抱，怀里的人就松开了手，拿过了花束自己欣赏起来。李健安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遗憾，但是闻着空中弥留的淡淡的香味，也无意识地勾起了唇角。

顾静笑着问：“怎么想着送我花了？”

花束扎得很结实，有各色各样的小野花，虽然经过了太阳的曝晒有些蔫了，但是并不会影响顾静的好心情。在她看来，李健安可是典型地只会做事但不会说话的人，没想到处了对象竟然还会小浪漫。

李健安看顾静这么开心，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说：“是小小说花漂亮，让我一定要送给你。”

“我就说，你怎么还学会送人花了。还是咱们小小贴心呢。”

却不想李健安却认真道：“花是我摘的，也是我扎的。”

言下之意就只有送花这个主意是自家闺女想都得。

顾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像个木鱼脑袋的李健安，还会和自己闺女吃醋。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李健安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知道顾静在找一些稻草想要洗干净晒干回去铺在自己的床上，李健安就让顾静在阴凉的树下站着，自己去帮忙干活。

不得不说认真干活的男人很帅，特别是这活儿还是帮自己干的，就更帅了。李健安一头寸发，穿着一件洗的泛白的衬衣，手脚麻利，一会儿就拾掇了不少稻草，还捆得整整齐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