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李健安的哭诉，村长那抬起的手也适时放下，为难却又坚定道：“健安，就算是咱们揭不开锅了，也不能去干这投机打靶的事儿！”村长伸出颤抖的手，“你小子啊！三叔会让放任你和小小不管吗？孩子啊！你咋这么糊涂啊！”

李健安低着头，为三叔这么大年纪还为自己操劳觉得愧疚，可是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这一条路。

“三叔，我不糊涂，我清醒得很。”李健安低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们每日都守着村子里的地，这么些年，就算是我们工分拿了满分，地里丰收了，可除去交上去的粮，落到我们每家每户头上的还有多少呢？”

李健安已经吃够了用尽全力还吃不饱的苦，红着眼眶质问村长道：“三叔，你是村长，你比我更知道。你告诉我为啥我们地里明明丰收了，咱们还是吃不饱？”

“我知道干这事不对，可是我要是真到了饿死那一天，谁还管什么对不对啊！”李健安看着村长认真道：“三叔，我不贪心，我就想把欠的账还了。给小小吃几顿饱的，穿几顿暖的。可是你看看我那茅草的三间房里，我能拿什么来养小小啊！”

“小小那么乖的孩子，我不能让她都没了妈了，还要跟着我吃苦啊！”李健安摇着头，带着哭腔，“我不能让小小跟我小时候一样，爹不疼妈不爱，还要每日去村子里吃百家饭啊！”

李健安对着村长道歉：“对不起三叔，可是我得让孩子先活着啊！”

生活的苦也就这样了，可是在吃着生活的苦，还要尝着饥饿的苦，那才是真的很苦。

吃树根的日子多难熬啊，村长李臣水怎么能不清楚，三年饥荒，多少人扛不住吃了观音土最后肚子大的撑不住了去了。

李臣水听着侄子李健安的质问，看看家门外明明坠沉沉的稻田，一看就是丰收的兆头，可是最后又有多少留给他们这些农民呢？最后叹了气抬头看向了天，在心里问：是啊，明明好日子都快来了，怎么又开始饿肚子了呢！

两人对峙沉默了良久，李臣水才叹了气，道：“这事，三叔就当不知道。你既然知道这事是错的，等挣够了钱，就自己想办法全身而退。”

李臣水从裤腰带上拿出自己的烟杆，“既然我拦不住你，你就自己在里面照顾好自己，可别让小小这么小没了妈又没了爸。”

李健安点头保证。

这时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堂屋里升起，“三爷爷，你别打爸爸。”两人都朝着声音看去，只见小小一手被王三婶儿握着，一手抓着门槛，歪着小脑袋在往外够着。

李臣水看着李健安都被扎得红肿的腿，道：“行了，把活麻扔了吧。明天还得去干活去。”李健安连忙将东西扔了，一把抱起小小。

小小看着她爸红肿的手臂和腿，心疼道：“爸爸，疼不疼啊。”

李健安安慰人说是不疼。

小小不信，看她爸这红肿的模样，就知道有多难受。小小心疼的撅起了小嘴，给她爸呼呼，一边呼，还一边转头看着李臣水，伸出小指头指着人，控诉着：“三爷爷，你是坏蛋，坏蛋！”

王三婶儿在一旁看着，也心疼地指责自家男人：“他叔，你干甚对健安这么狠心，你看这手和腿，伤成了啥样。”

而李臣水却在怪自家婆娘没有拦住小小，让小小都怪自己了，“你说你有啥用，一个孩子你都拉不住。”

王三婶儿白了一眼自己男人，“我不看着点，你是不是还得揍健安一顿？那活麻就比毛毛虫都咬人得厉害，你咋不去试试？”

说得李臣水语顿，坐在台阶上抽自己的烟去了，独自看着院子里的父女情深，还要加上王三婶儿时不时宽慰的话。

这场景，就像做错事的是自己一样。

小小不知道这活麻的植物有如此威力，直到她看见她爸快挠得出血了，腿上和手上都是手指印，一条一条的指印看起来触目惊心。

王三婶儿也看得吓人，一边找草药给李健安敷伤口，一边骂自家男人出手不知道轻重。王三婶儿怕李健安回去忽视了伤口，非得留人在家里吃饭。

李健安为难，现在家里还有个知青在呢。

倒是李臣水一直关注着这边，敲了敲自己烟杆上的烟灰，哼了一声，“行了，就在家里吃。这几天大队的知青所就要修好了，顾知青也得回去了，村里给她的粮还剩了不少，在家里她能自己煮。”

听见这话，小小蹭的抬头，瞪大眼睛看着李臣水，顾姨姨真的要回去了？又看看她那表情没有改变的老爸，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