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毒辣的烈日当空照下来,侯秉义骑着马在门外等候,他被日头晃得有些睁不开眼睛,汗滴从额发中流出,马儿也热得焦躁不安地原地打着圈。
城门缓缓地打开了。
侯秉义急忙策马迎上去:"怎么样,王爷。黄若答应降了吗?"
"答应了。"青瑾晏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挥了挥手说:"回去再说。"
黄若明日会开门出城,携城中军民而降。
侯秉义也很高兴,这意味着不需要打仗了。
他瞬间觉得,青瑾晏其实并不像皇上所说,那般高傲、自大。
营地内一派轻松的气氛,因为黄若要降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军营,大家都知道不用打仗了。
青瑾晏难得地和大家一起用了晚膳,平时他都是单独和月宁书在帐内用膳的。
所有将士围着篝火席地而坐,黄若派人从城里送了两只羊来,大家喝酒吃肉,大声谈笑,好不快活。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
"王爷,"侯秉义举着酒杯摇摇晃晃地从坐席站起来,走到青瑾晏面前,"末将粗人一个,只懂冲锋陷阵,此次有幸见识王爷兵不血刃的劝说能力,末将佩服。"
青瑾晏抬手举着酒杯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
侯秉义又转向月宁书:"月侍卫,没想到您俊美的外表之下,竟然功夫这么好,秉义相当佩服,有机会可否再与您切磋切磋?"
"自然是可以的。"月宁书微笑着应下。反正他很快就要回天宫,不会再存在这里。
侯秉义向月宁书递出酒杯,月宁书也举起自己的杯子,浅尝了一口。
"哎,我们习武之人,喝酒怎可如此斯文。来,干了!"侯秉义洒脱随性,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朝月宁书又举了一下,饮尽后倒扣了一下杯子。
月宁书只好也将杯中酒尽数饮下。
士兵们的酒量大多都很好,西北也是偏冷之地,军中用的都是高度酒,月宁书有点喝不惯,被呛了一下。
青瑾晏马上投过来一个幽暗的眼神。
正好被他看到侯秉义上前,用力地拍着月宁书的后背,大声地笑说:"月侍卫怕是喝不惯这酒,没关系,以后多点喝,就适应了。"
侯秉义谨守着君臣礼仪,不敢与青瑾晏寒暄太过。但对月宁书就没有这些包袱,他在心里已经把他当作同级、兄弟,说话和动作自然都大了些。
落在青瑾晏眼里,又是另一番意味。
"本王不胜酒力,月侍卫,"青瑾晏站起身来,故意地咳了一下,"扶本王回帐吧。"
月宁书会意,站起身来,将青瑾晏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搀着他往主帐走去。
身后载歌载舞,通往主帐的道路越走越安静。
一进到帐内,月宁书就被青瑾晏抵在了床塌之上。
"王爷不至于连刚刚那点都嫉妒吧?"月宁书仿佛都习惯了青瑾晏的占有欲,在他身下吃吃地发笑。
"本王还不是那般小气之人。"青瑾晏嘴上说得无所谓,语气却出卖了他。
"明日,你真要我那样做?"月宁书趁他伏在自己身边,在青瑾晏耳边小声地说着。
"是。其余的人都有家人,只有你,来无影去无踪,最适合。"
"王爷也不怕成事之后受牵连,会被皇上……"
青瑾晏没有回答他,只是低头吻住他。
回答不了。
一切,都留待第二天天明,自有分晓。
夜深之时,营内之人都沉沉睡去。
月宁书悄无声息地将自己退出青瑾晏的怀抱,将他的被子重新掖好,自己披起外袍,静静地朝帐外走去。
帐内一片漆黑,青瑾晏睁开了眼睛,目光紧随着他的身影。
月宁书出帐是因为发现了白无常。
"白无常,就是明天?"
白无常的黑脸依旧面无表情,但他肯定地点点头。
一阵酸楚漫上了月宁书的眼眶,他深吸一口气,轻声地说:"知道了。"
"到那时,能不能等等我,随你们一起去地府。我有话对阎王说。"
白无常又点了一下头。
月宁书坐在了树桩上,呆呆地望着天空。
白无常飘到了他的身边,尝试想安慰一下,但是找不到合适的语句。
说什么,不然要说:"他是凡人,死亡是很常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