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雷雨季到了。

就从昨夜的一个惊雷开始。

现在是白天，但黑色的云压在空中翻滚着，天色昏暗到看不清路。

“王爷您慢点儿啊！”福总管跟在青瑾晏身后，气喘吁吁的。

宁王听说宫里出事了，跳上马就一路狂奔，可怜他的小马车跟在后面，路滑车摇，骨头都快晃散架了。

进了宫门，青瑾晏的步伐并未减慢，反而大步流星走得更快了。

太后的寿康宫里，皇上坐在主位之上，太后、皇后分坐两侧，堂下跪着两名女子，分别是黄娆和太后派给她的婢女桂枝。

桂枝伏在地上，低声地啜泣着。

黄娆虽也是跪着，却挺直着腰板，脸上未见惧色，垂着眸静静地跪着。

她一言不发，却好似千言万语。

“宁王到！“门外的太监唱喏。

青瑾晏抿着嘴唇从殿门口进来。

人虽然是他接回来的，但说到底，黄娆已进宫，这本来是内宫之事。

太后专门将他叫来，也不知道背后还藏着多少心思。

“这是怎么了？”青瑾晏心思一转，决定装出一副漠不关心，但不得不问的样子。

“皇帝他……”太后似乎也羞于说出口，转眸看向皇帝说：“还是皇帝自己说吧。“

”倒也没什么。不过是昨夜朕设宴招待娆儿，多喝了两杯，言语间有些冒犯了。后来皇后不也来了，有皇后在还能有什么事？“皇帝说得轻松，但看黄娆脸上虽平静，还挂着一条深深的泪痕，便知道大概不仅是”言语冒犯“这么简单。

坐在另一侧的皇后听了皇帝这番冠冕堂皇的话简直要翻白眼。

昨晚她已就寝，人已经睡下了，却被皇上身边的岑公公匆匆赶来扰了清梦。等她赶到皇上寝宫一看，屋内只有皇上和黄娆两人。黄娆发辫散乱，脸上妆容也花了。皇上半敞着衣襟，酒气十足坐在一边，手指上还残留着胭脂。

发生了什么事，这还用说？

定是皇上喝酒昏了头，打起了小姑娘的主意。

小姑娘出身将门，虽是女子却不失刚强之气。殿内闹得厉害，岑公公怕出事，才紧赶慢赶地去请皇后。

皇后心中郁结，碍于中宫身份不得不端着坐在那里给皇上打掩护。现在还得被迫坐在这听他满嘴胡话。

太后坐着，开口劝黄娆：“娆儿，这事哀家给你做主，确实是皇帝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干脆让他封你个位分，日后在宫中陪伴哀家可好？”

站在一旁的青瑾晏，内心冷哼一声，感情这一屋子，都在做戏给他看。

怕日后他在黄中则面前说些什么，坏了皇帝的基业。

他突然觉得，自己一贯慈爱的母后，变得好陌生。

对着皇上，对着这宫里，呼吸都变得污浊。

眼看着黄娆就要被关在这宫中永不见天，他又怎么能不出手相救？

反正他大哥一直看他不顺眼，不如说点什么还更符合他“期望”。

“臣认为不妥。”恭谦的语气下藏着针锋相对的意味：“黄大将军大费周章将女儿送进京，为的是求一个好人家。若是为了献给皇上，大可直言，何必如此弯弯绕绕，黄大将军也不是那样性子的人。“

”能被朕看上，是他全家几世的福分。朕给黄娆抬个高位，他总没话说了吧。“

”禀皇上、太后、皇后。臣女不愿意。“一直跪在旁边的黄娆突然开口，”臣女自小生长于粗野之地，实在不懂规矩，昨夜不懂事，害皇上受惊，请皇上将臣女随便找个地方打发了。臣女不敢奢求还能如愿嫁人，即便被罚去寺里青灯古佛一世，亦是臣女应得的惩罚。臣女绝不怨言。“

说完又拜伏在地，磕了三个响头。

黄娆这一大串，就是不愿意嫁给皇帝的意思，堂上坐着的一个个都是人精，如何不懂。

皇帝虽然浑，但也没勉强人的癖好。他顿时失了兴趣，又觉得似乎揽了个烫手山芋，于是他看着青瑾晏说：“你看这事怎么办？”

青瑾晏：？

不是大哥你没事吧，皇后和太后都在旁边，你来问我？

“臣弟认为，不如将黄姑娘指给齐王做王妃。”

这是他昨天晚上与月宁书商议的结果。

若皇上真对黄娆有什么想法，那么将黄娆嫁给其他王爷是最安全的做法了。齐王青瑾祥封地在南边，远离京城，也能消了皇上对黄家的猜忌。

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