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

躲在马车上时，主仆两人还能够咬牙坚持着。

虽然马车不是很颠簸，但从小都没有坐过这么长时间的马车，对两人来说，无异也是一种煎熬。

本以为能够很快休息过来，谁料休息了片刻之后，身体上的疲惫感却是更加的明显。

见大雨一直没有停下的意思，孙校尉也明白今天大概是走不掉了，于是便招呼士兵们开始生火做饭，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今天怕是要在这里耽搁一夜，更让他担心的还是暴雨过后路途会更加难行，到达凉州的日子恐怕也要推迟了。

主仆二人的伙食自然由有福来调配。

虽然手艺不精，但将一些现成的肉脯用火烤一烤，再配上宫中面点师傅做的杏花糕，一顿简单的饭就这样成了。

杏花糕……这又让端木忆青想起了杏儿，转身离开时她的声音一直在自己耳边萦绕，现在倒是隐隐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听完她的故事，留下了一点遗憾。

不过想来她现在过得也应该很好吧。

“有福，把这两块糕点送给后院的老丈吧。”

“可是……王爷，你还没吃呢？”

“我不太饿，肉脯也拿一些吧，算了，反正也无事，还是我亲自送过去吧。”

有福自然对端木忆青这种礼贤下士的做法不太满意。

在他看来，端木忆青虽然不是太子，但好歹也是王爷的身份，一个看院子的老汉，何德何能能受得了？

吃吧，吃吧，噎死你才好……

住在后殿的老汉屋里也生起了火。

橘红色的火光把老汉的脸照得有些阴暗未定，看起来居然多了一丝恐怖的感觉。

端木忆青突然感觉有些紧张，不过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进去，把糕点和肉脯递到了老汉的身边。

“老丈，这些是我们从京城里带出来的吃食，你尝尝。”端木忆青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看上去显得自己更加真挚一些。

老汉的手并没有去碰那些精致的糕点，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端木忆青的脸，口中低声喃喃地说着什么。

“吃吧，这可是我家王……公子特意省下来给你的。”差一点就漏了嘴，还好有福改口的快，听上去却实像王公子。

老汉笑了一下，拿起了糕点和肉脯直接放在嘴里尝了一下，连连点头。

“这京城的东西就是好吃，这位王公子，你们又是去哪里呀？”

“凉州。”

“凉州？那里可远呀，听说现在也有些不太平，这一路上可要小心了。”

听到这话，一旁的有福却有些害怕了起来，连忙蹲到老汉的身边说道：“老丈，凉州怎么个不太平呀？”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今天就跟你们讲一讲，就当听个故事算了……”

天色越来越暗，夜色中除了这小小的火堆，其它地方都已经漆黑一片。

也不知道老汉讲的故事太真实，还是太吓人，渐渐的有福离端木忆青是越来越近，仔细看起来还微微颤抖着，勉强故做镇定地听了下去。

不知道讲到了什么时辰，孙校尉来找过一回，两人这才跟老汉告辞，向前殿走去，不过脚步却多了几分沉重，就连爱说笑的有福此刻也是一脸的凝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爷，你说老汉讲的那些北狼人打草谷的事情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

考虑了一下，端木忆青有些心事重重道：“不过……大概是真的吧。”

“那我们不要去凉州了，太危险了。”有福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

“不去凉州又能去哪呢？”

端木忆青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喃喃道：“还回到京城那个大牢笼里吗？我倒是觉得，比起京城，还是凉州更安全一些。”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大雨已经停了。

暴雨施虐过后的空气中回荡着一股清新的气息，却把这夏日的炎热冲淡了几分，寺院外传了各种动物的叫声，好一片平和安宁的景象。

有福已经睡着了，前院隐约传来几个赌瘾大的兵丁吆五喝六的声音，端木忆青顿时没了睡意。

前路未知的迷茫还是困扰到了自己。

他不知道到了凉州自己遇到的是什么，或许只是从一个小牢笼里换到了更大的牢笼吧，镇守凉州的是武宁军，领头的将军姓庆，他也是二皇子的……亲舅舅。

这个消息也是自己刚从老汉那里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