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每个人的机会都是均等的么?”
“话是这么说,但我从没见过哪个刚进来的人被抽中。”
“之前那个黄头发的女孩子来了多久?”大玲起身问。
“她来了快一年了吧。”
“为什么只有先进来的孩子才会被抽中呢?”
“这个问题恐怕没有人能回答你。”阿珍继续躺在床上,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如果你去问那些修女,她们会说根本就没这回事,每个人的机会都是均等的云云。”
“可这没道理啊。”
“没道理的事情多着呢。”阿珍放下手指,伸手打了个哈欠,“之前那名被抽中的女孩,我们在一起住了半年多,关系好得如同闺蜜,可自从她去了天宫后,到现在快半个月了,一点音信也没有,给她发去的信息也从来不回,仿佛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这号人。可笑的是,我们之前还约好了,以后不管谁先去天宫,都要保持联系。哎,人心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做好自己最重要。”她最后叹了口气,兀自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了。
姐妹俩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别人说不好,但这种事情绝不会发生在她们身上。
福利院的日子仍然在单调地重复着。孩子们整天吃了睡,睡了吃,慢慢的,他们变得越来越懒惰,甚至连孩子的天性——游戏——都不再产生兴趣了。
一月一次的抽签仪式来了。修女们拿着生物磁性探测仪给每一个孩子来个大检测,然后把他们分成两组进行抽签。令姐妹俩没想到的是,她们竟然被分到了“老生”组,身边绝大部分都是进来半年以上的孩子,只有零星几个和她们差不多同时间进来的。
抽签结果当场就公布了,被念到名字的孩子们欣喜若狂,他们无时不刻都在盼望着这一天,他们扯开嗓子大声欢呼着,肆意发泄自己心中的澎湃之情。
姐妹俩听到最后,没听到自己的名字。她们有些失望,又去找负责公布名单的修女核对了名字,确实没抽中。
“别灰心,下次还有机会。每个人都能去天宫。”修女说。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每个人都在盼望着下次抽签的日子早日到来。有一天,大玲在洗手间照镜子的时候,突然发现她耳后的一块胎记不见了。那块胎记原本是粒指甲盖大小的肉瘤,摸起来软软的,早先是区别她们姐妹俩最重要的标志。但现在完全消失了,耳后空空如也。
“也许是不小心蹭掉了呢。”当她把疑惑告诉妹妹的时候,妹妹不以为然,“我以前身上偶尔长个疖子,后来也是,突然有一天就不见了,和你这情况一模一样。”
“我这是天生的肉瘤,和疖子可不一样。再说啦,就算蹭掉了也会留下伤口吧,流血流脓之类的。”
“哎呀姐,你好恶心啊,专挑吃饭的时候说这事。”小玲皱起眉,把饭碗往后收了收。
“吃吃吃,你呀,就是个吃货。”大玲轻轻戳了下妹妹的头,后者笑着躲开了。大玲又去挠她的腰,小玲歪扭着身体,嬉笑着说别闹。此时,一名男孩经过,衣摆碰掉了小玲的筷子。
他不知是没发现还是故意的,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礼貌这种概念,若无其事地往后排餐桌方向走去,这是多数孤儿的通病。
小玲不以为意,正要弯腰去捡那双筷子,大玲却拉住了她,扭头对那名走开的男孩说:“喂,捡起来。”
那名男孩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自顾找了个空位,坐下去大吃起来。
“说你呢!”大玲提高了音量。
男孩向大玲方向不屑地看了一眼,然后低头把一块热狗塞进嘴里。
大玲怒不可遏,猛地站起身。小玲拉着姐姐的衣角,恳求说:“算了姐,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玲推开她的手,朝男孩方向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捡起来。”大玲气势汹汹地站在男孩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冷冷地说道。
男孩把热狗咽下去,又喝了口牛奶,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她没有手么?”
这句话刚一出口,大玲二话不说,便一拳挥在他脸上。男孩约莫十三四岁,比大玲小些,身材和普通孩子没什么两样,瘦骨嶙峋。
要在进孤儿院以前,大玲这一拳早把他打落几颗门牙。然而,不知怎么回事,大玲这奋力的一拳打在他脸上像没事人一样,男孩只是别了一下脸。
于是大玲铆足劲,又跟着踹了他一脚。她原本以为男孩会向后仰去,倒在地上。但出乎意料的是,男孩只是向后退了一两步,毫发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