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辉皎洁,王府的一切都沐浴其中,仿佛撒上了一层银辉,给两个人披上了朦胧的银羽纱衣。
并非漫无目的地散步,但全然不必着急,时间好像慢了下来,随便要走到哪里去,随便要说些什么。
“萧景年,对不起。”江初瑜忽然站住了,无限柔和的月光下,她的声音也轻柔得仿佛蝴蝶扇动翅膀一般。
她微微抬头望着夜色中的男人,“萧景年,白天是我误会了,我不该那么说你,你没有利用无辜的百姓。”
他没有说话,嘴角却好像扬起了一丝不容易察觉的微笑。
大约还是不习惯江初瑜会和他道歉。
月光无声,笑意无言。
萧景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但却十分受用现下的静幽。他悄悄地勾起江初瑜的手指,拉到自己身前,捧着她的手,好像捧了一夜月色。
“我还想问王妃,白天的话,可是你的心里话?”
“是我搞错了,冤枉你了。”江初瑜微微颔首,莽撞使她心有惭愧。
萧景年摇摇头,平日里锐利的目光,如今温柔地好像湖水里泛起涟漪,望着她问:“你真觉得,父皇会让我继承他的位子?”
江初瑜点点头。这本就是她早就知晓的事,在她心里,早就是理所应当。
但对未来还把握不住的成王殿下好像十分惊喜,十分欣悦,还有十分的感动。
他轻轻拉起那双手,拉到唇边,吻着她的手指。
“王妃,你……你若信我,来日我还你一个皇后的位子。”
怎么能不激动,怎么能不感触呢?这不仅仅是信任他,也是支持他。
萧景年这段日子在担心,江府会不会对他心存顾虑。但如果江初瑜早就认为他是太子的人选,那谁又能说这不是江府的意思?
原来江初瑜一直懂他的抱负,懂他的理想。
“我……不想当皇后。”江初瑜把手撤回来,低头看着满地的月华。
“怎么,你不信我?”失望比惊喜来得更快,来得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萧景年并不让她逃脱,依旧握着她,顺着眉眼问道:“还是你根本不信,父皇会传位给我?”
“不是,未来你当然是大楚的皇帝。可是我……”江初瑜犹豫着,她为难地说,“萧景年,我不想当皇后,也当不了皇后。”
“为什么?”他着急起来,“既然你相信我,那么理所应当,你要站我身边,和我一起接受万人的敬仰。”
“萧景年,我……我说不明白,但是……”
她怎么告诉他呢,怎么告诉他,她知道书中人物的命运,却唯独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
萧景年是未来帝王,但帝王怎么谈欢说爱,怎么许她一世的厮守?
江初瑜落寞了,好像月光落了灰,细小的尘埃,挡住了轻盈柔和的光芒。
世上本就少有多情郎,她怎么敢奢望自己遇到,怎么敢奢望就是面前高高在上的皇子?
既然知道未来无望,怎么由得自己走进月光装饰的泥潭里万劫不复?
江初瑜望着他,萧景年也看着她,眉头蹙着,关切着,期待着,在等一个答案。
即使万劫不复,但那抹月色还是诱人。
“王爷,天色不早了。”她只能回避了,既然都给不出对方想要的答案,割舍又不在当下的选择之列,逃避便成了最有效的方法。
“嗯。”掩盖不住心的失落,萧景年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王妃,不愿意在未来成为他的皇后。
可除了江初瑜,谁能当他的皇后?
他不愿意放开她,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两颗心脏错位地贴着,咚咚地心跳声同频而动,撼动着两个人。
“王妃,到底为什么?”他在她耳边低喃,想要一个答案。
本能地要靠近,理智又在说要推开。
江初瑜贪恋此情此刻,贪恋这个怀抱,贪恋今晚的月色。
如果可以什么都不考虑,如果未来不会有诸多烦忧,谁不愿意在此刻张开双臂,拥紧面前的人?
萧景年还在等待着,“王妃,你明明也是中意的,对不对?”
他紧紧地把她拥进怀里,渴望验证一个答案。
江初瑜闭上眼睛,轻轻点了点头,“萧景年,生在帝王家,你要承担很多责任。可我没那么大的胸襟抱负,我只是一个小女生,我想要的只是两个相爱的人过着彼此都喜欢的生活。”
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