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映在窗子上交缠的人影动静越来越大,间或交杂着一丝细碎的呻吟喘息。
“……”绾绾嘴巴微张,红彤彤的眸子里映出几分惊诧几分意料之中。
可不管是哪种,伴随着房中声响不歇,绾绾隐隐感到胃中一阵翻滚。
“本来心悦的人是你!”
信誓旦旦的话语言犹在耳,偏偏转眼之间……
“呕!”绾绾旋然背过身去,再也忍不住从心底泛上来的恶心,只因胃里缺食只能一阵阵干呕。
远处轮值的影卫眼睁睁看着对面屋顶上的绾绾大人诸多动作,但又因为王府中关于大人与主上的流言,始终不敢在主上新婚之夜去触大人的霉头。
下方屋中的动静不仅绾绾能听见,便是躲在房门外的几个丫鬟婆子也是听得一清二楚,遑论就在院中树上轮值的影卫。
唯独不同于那些丫鬟婆子的喜色,几个轮值影卫的面上,分明是带着红润的尴尬。
这种情况下再看对面的房顶,哪怕绾绾的举动越来越大,他们到底选择了视若无睹。
然而等到绾绾的一阵恶心感过去,她又拎起酒坛,酒水顺着侧颊滑落,混着泪花,再也分不出是酒还是泪。
洞房花烛宾客喧嚣,但这些喜色可碍不着旁人的醉饮清酒,孤影对月明。
烈酒喝的多了,绾绾本就不怎么样的酒量彻底歇菜,她晕乎乎的趴在屋顶,偏偏剩下的最后大半坛酒水怎么也不肯松手,只见她缓缓的吐出“错把陈醋当成墨,写尽半生纸上酸。”
“半生风雨半身伤,半句别恨半心凉。”
说着说着,她又开始呜咽,那不时的啜泣变成持续不断的低声哭泣,她眼睛紧闭着,用牙咬着自己的拳头,想竭力制止抽泣。
“不要你了,再也不要你了……”
“嫌弃我,羞辱我,反正一直都是属下一厢情愿,都是我的错,以后不纠缠您总可以了……”
“不惹您心烦了,不会做你的困扰的……我是绾绾,端王府里最利的刀刃,才不是谁都可以亵弄的玩意儿……”
“您的仇怨属下给您担着,属下罪有应得,再不敢贪心。”
往日困扰尽数碎裂,虽然她笔时身体难受的很,但心间恰恰相反,那是一种许多年都不曾有过的放松。
绾绾双眼合在一起,满眼只剩下屋顶砖瓦的泥火色,满身的酒气醉得她难受。
恍恍惚惚中,绾绾却是突然忆起,虽说影卫基本是主人家的私有物,甚至说是死契也不为过。
但影阁为显主上仁心,还是在守则最未添了一条,说是可以重享自由身的……
凡立大功者,为表嘉奖,废经断脉割舌立誓饮毒,皆可出府。
绾绾低声咳嗽了两声,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房间里的声音已经停下了。
她只是抬手狠狠揉了揉眼睛,就着眼睛的酸涩,手也没挪下去,转头呼呼大睡过去。
远处的影卫只觉眼前一闪,再回神,却见对面绾绾大人身边蓦然出现一个人影。
几个人眼睁睁看着那个极尽熟悉的人影弯腰停顿片刻,转眼将绾绾打横抱起。
谢清胤望着屋顶上睡得不知世事的人,鼻翼间环绕着浓郁的酒气。
看他衣衫的完整,哪里像是刚从洞房里出来的样子。
反观绾绾露出来的一只眼睛,还是红彤彤一片。
谢清胤先前因为绾绾不理解的焦躁倏尔散尽了。
他把绾绾从屋顶上抱起,垂眸望着怀里别扭扭动的人,眼底浮现一抹笑意。
片刻之后,放着酒坛的屋顶上终不见身型。
只留对面轮值的影卫:“我滴个乖乖!”
轮值的影卫咽了咽口水,满心都是“你们大人物可真会玩”的骇然。
窗外天光乍亮,依旧稍显昏暗的房间里逐渐传出一声不情愿的哼喃。
绾绾眼前尽是明晃晃的金星星,偏偏又有了一夜宿醉,头皮上又麻又痛,总归闹腾的她难受。
绾绾抬手曲指,狠狠在头顶敲了两下,之后才肯磨磨蹭蹭的睁开眼睛。
在她面前可见的景致越来越多,昨天夜里的许多记忆也如潮水般涌上来。
绾绾起身的动作逐渐僵硬了。
昨天……
她在喝酒,她在妄想以后,她在……绾绾蹙眉想了半天,这才发现已然不记得后面的发展。
然后当她低头看去,赫然看见自己身上的衣衫已经换上了新的,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