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寂寥的夜色中,并不明显的屋子里,躺在床上熟睡的人却露出一些不大对劲的表情。
绾绾好似陷入梦魇,眉头紧紧皱起,冷汗无意识的顺着额角滑落,哪怕没能醒来,但大抵也是不好受的。
细细看去便会发现,绾绾掩在薄被下的身躯,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尤其是看到她的下躯,两条本来平直的腿一点点曲起来,到最后竟惹得绾绾弓起身子,用两只胳膊将双腿圈住。
直到窗外不知什么东西碰到窗子,突然发出一声清响,绾绾倏尔睁眼,眼中寒光一闪而过。
“唔!”不想膝上猛地一顿,之后便是密密麻麻地阴寒感侵袭而来。
绾绾瞳孔一紧,意识回笼后才发现自己现在是怎样的一种姿态,而最能引人注意的,无疑是膝盖上的不适。
回府这么长时间,绾绾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恢复不少,内伤也在各种天材地宝的疗养下缓慢康复。
可是绾绾真的没有发现,她的膝盖骨处竟然还出了问题!
这是第一次!
可膝盖上的骨痛很难忽略!
饶是绾绾受过不少苦头,但随着那股寒痛一股股的涌来,她还是疼得冷汗淋漓。
半晌,绾绾忍不住闷哼一声,又赶紧咬住下唇。
她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实在受不了膝痛只好紧紧圈住借以缓解。
紧接着绾绾又伸手扯过不远处的薄被丢在自己脑袋上,任由其滑下来,这才继续用下巴抵住膝盖,抱膝而坐许久。
偏偏当窗外月光渐渐明朗,这才发现绾绾脸上竟然出现两行清泪,若非她的牙齿咬住下唇,恐怕还要溢出几丝啜泣。
而绾绾早已经在心底唾弃了自己不知多少遍,怎么动不动就哭了呢?
她胡思乱想着,竭尽全力想要忽视膝盖上的骨痛。
但眼中泪腺怎么都不受控制,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地砸在膝盖上,晕染开一片。
许是伤痛牵制了她的思绪,让绾绾也变得脆弱起来。
她悄悄的奢望着--要是主上能来看看她就好了。
只是溺于骨痛的绾绾并未发现,从她被寒痛惊醒后,她窗外的一道黑影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也将她的动作和神态一并看了去。
至于谢清胤是怎么抽风走到这里来的,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而留下来看完绾绾全程反应,也是出于本心使然。
平常大大咧咧的人抱膝蜷缩在角落里,偏大的薄被又将她完全包裹住,只留一颗黑乎乎的脑袋。
谢清胤只是站在窗边,透过半开的窗子往里看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着这样的绾绾,心中波澜不惊的同时,能想到的竟是那人会有多软……
尤其在脱光了身子靠在他榻上之时,叫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再羞耻再不愿,也亲得羞涩,抱得矜持,说话细声细语。
哪怕只有两次,甚至第一次时谢清胤的记忆都很模糊,但如今想起来前几天那一夜,谢清胤还是难免生出三分回味。
只是在一阵夜风袭过,谢清胤眼中的笑意被一抹薄凉替代。
他又看了蜷缩忍痛的绾绾好一会儿,眼帘中终于浮现出满满的同情。
似是怒其不争,又像哀其不幸。
但无论哪种,谢清胤都深知他又要言而无信食言而肥了。
说是王府的大门永远为绾绾开着,却在对方拼死赶回来时将人拒之门外。
说是在不计较过往真心待之,甚至是倾心一试寻一知心人,却在当前危局下……
你会理解本王的。
谢清胤的心中再次浮现这个念头,一如既往的自欺欺人,也蒙蔽着自己,他想做什么都可以不顾及绾绾的想法,只顾自己便好。
毕竟--绾绾会理解的。
是与不是,只要谢清胤自以为是就够了。
一声轻叹落地,带动着飒飒夜风一同消散,只等院中枝头的枯叶飘飘落地,定眼看时,绾绾窗前早已没了其他声影。
而屋内的绾绾被膝盖上的骨痛影响,直到谢清胤转身离开也不曾发现,这一夜有谁待在她窗外许久。
绾绾昨天夜里是几时睡过去的已经无从所知。
但让人惊讶乃至惊悚的是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谢清胤竟是亲临绾绾的院落。
绾绾才刚刚醒来就听见外面有影卫拜见的声音,她呆愣了一瞬,回过神来赶紧扑棱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