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宋临窗这边确实没什么好监视的,除了中午出去一趟,一整个下午都没出门,不知道是因为这个药堂位置的偏僻,还是刻意为之,几乎没有人再上门看病。
为什么说是“几乎”,因为早上程著雨刚来过,他就是那个例外。
药堂内,宋临窗并没有完全闲着,而是在打包一份又一份的药材,对应着药方,抓取,称量,打包,指骨又直又长,又极为灵活,一缠一绕一系,便完成了。
宋临窗拿起一张新药方,“唔”了一声,
“清热解毒,黄连一两,车前草……”
他停下抓药的手,搭在药柜上,弯了眼睛想着,
——程大当家的火气不知道消了没有,我还特地给他加了一两黄连。
虽然程著雨并不知道宋临窗干的好事,但是不妨碍他是一个小心眼记仇的人。
若不是还有要务在身,想必现在是会把宋临窗逮过来。
程著雨刚坐下休息会,端着茶盏润了一口嗓子,就看到程三急冲冲的跑进来,喘了一口气说,
“码头的事情已经打听好了,消息说程荻今晚会带人过去收货,”再喘了一口气,他补充道,“今晚肯定可以一举拿下那批货物。”
听完,他点点头,抬眼看着程三说,
“今晚不需要很多人跟过去,你和林疏陪我过去就行。”
“好的,少爷。”程三欣然应允。
而林疏垂在身侧的手,蜷缩了一下,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没想到少爷不仅没有责怪自己反而委以重任。
从书房出来后,程三和林疏并排走着,程三找准时机一把搂过了林疏的脖子,
“少爷让我们自己歇会,要不要跟我去梨园看看?”
林疏挣开他的束缚,理了一下衣服说道,
“我要去练功。”
“嘿,你这小孩,天天就知道练功,会把脑子练傻掉的。”
“我已经成年了,脑子比你聪明就行”林疏目不斜视往前走。
程三可咽不下这口气,下定决心今天不让他练功,把人家往门口拖去,
“走,哥哥带你去吃冰棍。”
在力量上还是差了一截的林疏,只能被拖走了。两个人往门口走去,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怎么不高兴,被少爷骂了?”
“没有,是我办事不力。”
“小孩子憋闷气会长不高……”
“滚……”
夜幕降临,下过雨的缘故,天上的云基本看不见,圆盘似的的月亮,明晃晃的挂在天边,却不耀眼。
繁华一点的街道,皆是灯牌一盏皆一盏地亮着,上面的月牌女郎,唇红齿白,令人驻足。
而冷清无人的街道,就像“洗桑街”一般,则早早地关上木门,路上没有一丝光亮,寻常人根本就不会过来。
而同样是没什么人,到了晚上就零星几盏油灯的码头,今晚却是热闹非凡。
一艘轮船,在墨色的夜晚中,悄无声息地靠近码头,海水的波浪被湮没在夜色里,最后没有一丝波澜。
“快快快,把货卸下来”
闻声,轮船上跑下数十人,一个接一个地扛着箱子,堆在仓库的旁边,脚步声没有十分凌乱,看起来是干这行的熟手。
搬完箱子后,他们并排站码头上,每个人都是脚夫打扮,粗衣麻布,不过裤脚用布条收紧,十分干练的打扮。带头的人站在他们的前面,等着真正的雇主出来。
程荻含笑从一侧走出来,对这次的货物表示很满意,他站到刘喜面前,也就是这一堆人的领头,随意拱手了一下后说,
“刘帮主,这次的货物一共二十斤,我相信你的为人,就不清点了。”
“那可不行,生意是生意,情谊是情谊,所以还是要慎重。”刘喜推脱道。
“什么生意?我程某也想加入。”
程著雨带着程三和林疏出现在他们面前,不过程著雨手中带着那根拐杖,似乎在证明自己的腿伤没好全。
为了晚上行动方便,他换了身风衣,内搭修身马甲,配上那根通体漆黑的拐杖,看起来像是出门散心,如果可以忽略他眼中的势在必得。
“你怎么在这儿?”程荻眼里露着惊恐以及不可思议。
“堂弟不是说笑了,我程家的产业,自己不能来看看吗?”程著雨嘴边噙着微笑,慢条斯理地说着。
“他说得竟然是真的……”程荻呢喃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