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进的道路并不好走，尤其对两个风中残烛的伤者来说，遥远无边际的路途就像永远无法靠近的地平线。

“只要到达那个地方，只要到达那个地方”

斯坦利撑着维恩的肩膀，维恩拄着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拐杖，也许是前辈冒险者留给后世的珍贵遗物。

“好累，好饿，好渴”

维恩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只有这样他的精神才会对虚无缥缈的终点产生些许的期望。他的双颊瘦削，面色苍白，在船上时他就已经只能靠着拣点垃圾喝点雨水，从船上离开进入这片荒芜的不毛之地后，他更是滴水未进，早已经饥肠辘辘了。

为了从蒙迪教团手下逃脱，他挨了基恩一掌，如果不是他有意摆出防守的架势，加上自己的身体还算结实，他恐怕已经去到那个世界了。现在他的身体很虚弱，几乎到了强弩之末，有时候他想，为什么自己还在坚持，自己不是来寻找一片死后安身之地吗，他的精神一片混沌，只有求生的本能仍在支撑着他机械的向前走。

斯坦利并没有好到哪去，他的断臂处开始慢慢向外渗出血液，他的双眼蒙上一层阴翳，口唇干裂，从船上带下来的包裹已经在路途丢失，现在他们仅剩的一点食物是维恩怀里半条硬邦邦的咸鱼，好消息是这条硬邦邦的咸鱼在基恩那一掌下再次断成了两半。

这片初见时奇美壮阔的禁海在两人眼中已经变成了一片该死的广袤无边的大沙漠，这片荒芜的海面能随时夺去他们的性命。

不知道走了多久，维恩觉得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世界的色彩在他眼中揉成了纷杂的颜色，在这片诡异的世界，日月天体的运转已经失去了意义，有时太阳从西边升起，有时月亮从北边落下。太阳与月亮会按时升起，白天与黑夜会正常交替是唯一不变的事实。维恩觉得自己的精神与肉体都到达了极限，自己实在是撑不住了，自己何苦承受这般苦难，与自己最初的愿望背道而驰。

食物，淡水，药品，装备，其中任何一项他们都不具备，在这荒漠一般的世界中，即使是凝结的浪涛中的一尾小鱼他们也只能看着干瞪眼，除非他们有基恩那种怪力，斯坦利尝试使用自己的秘术融化这些静止的海浪，可惜没有起到丝毫作用。维恩也悄悄用自己的秘术尝试过，同样一无所获。

直到他们看到这样一幅景象：洁白的海鸟结队在空中翱翔，它们保持着盘旋的姿势捕猎鱼群，就像它们生命中无数次做的那样，从空中俯冲而下利爪精准的抓住一只银鱼离开海面，激起点点雪浪，有一瞬间，神的目光投下将这极具动感的一幕永远保存在现世。

不同于别处海浪汹涌，海鸟群下方的海面十分平整光滑，如同镜子一般光可鉴人，清晰的展示海面下鱼群构成的巨大漩涡，既没有翻涌的海浪白色的浪沫，过于平静反而令人不安。在海面下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似乎隐藏着某种危险。

“好想吃，这里有好多鱼”

维恩丢下斯坦利俯身痴痴的看着海面下的鱼群，他的脑子里一瞬间已经浮现出一万种吃鱼的方法，但是这比冰封更为坚硬的海面让看似触手可及的距离变得遥不可及。

维恩奋力砸向海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就是不屈不挠的精神。

“别白费力气了”斯坦利跌坐在不远的位置，他挪动着身体试图远离那片光滑如镜的海面。

或许是维恩不屈不挠的精神真的起到了作用，他的右手完全没入了海面，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事已至此，吃饭要紧。

斯坦利静静的看着维恩不断将大大小小的鱼从海中捞出，这些鱼离开海面后立刻恢复了活力，从不知道多久远的时光中复苏，张大了嘴，不断扭动着身体，用呆滞的眼睛打量这个无常的世界。

“喂，快看，是鱼啊”维恩左右两只手中挥舞着两条鱼，兴奋的朝斯坦利喊道，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斯坦利对维恩的呼喊不为所动，能从禁海中取出东西并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那说明了两件事，第一、这个地方非比寻常，第二、说明沉睡在禁海的宙之神的女儿即将苏醒。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一切危险都隐藏在平静的表面下，就像没人能从死海灵的巢穴中拿走任何东西，但他已经太久没吃东西了，他需要这些鱼。

混沌的女神卡俄斯是宙之神阿斯祝洛勒斯的女儿，她是虚空的执掌者，当她从沉寂中复苏，世间万物将回归原初的秩序。

斯坦利默念着，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那时，是否有一个人也是在相似的地方向他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