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卉的老屋子走出来后,跌跌撞撞的脚步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家。
何莲应该不在家,租房的那户人家也回去过年了,只是这没人来过痕迹的屋子没有一点儿年味。
一片雪花在空中飘旋了一会儿缓缓地落在他的睫毛上,下雪了,他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紧紧地将它握住。
张开手,他把手掌抵在门板上,冰冰凉凉的。
他苦笑,此刻竟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雪越下越厚,不多时他的头顶多了一顶雪白的帽子。他缩回触碰门板的手,转身离开。
都结束了……
不属于雪花的春天,和那无羞耻的暗恋。
脚下的雪发出“吱吱”的声响,回眸间,不知窗子上的冰花又映着谁的温婉。
鞋底轻敲在石桥瓦青色的板砖上,隐约中,他看到薄冰层下的鱼儿雀跃着。
他进入梧桐巷,那里变成了雪白的通道,庄严且恐怖。他一步一个雪印地走着,寒风刺骨,好似浑身赤裸地被人丢进冰窟里,他呆滞的眼里满是被救赎的渴望。
不愧是大年初一,张灯结彩,锣鼓声声。
祁放从衣服里袋摸出白卉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女笑容依旧,他拿起打火机将它点燃。照片顷刻间变成了一团火花,他一松手便飘落到地上变成灰烬。
不远处烟火在江上开出盛大的花,落下时如点点流星,坠落到每个人家。
祁放拿起酒瓶朝天空敬了敬,仰头灌下。酒水从他的口中溢出,沿着喉结滑到他的领子里。他抹了一把嘴,拿起另一瓶又是一顿猛灌……
“老板,来点烧烤。”祁放又利索地撬开一个瓶盖,喝了一大口说道。
“好嘞,好嘞。”难得大年初一还有客人光顾他的生意,老板弄起烧烤来非常起劲儿。
“你陪我喝一杯。”老板送来烧烤,刚放下盘子,祁放一手抓住他的手臂。
“这……我还要做生意呢,不能跟你喝。”
“就一杯。”祁放把倒好的酒递给他。
这个时候不回家吃团圆饭而是在这里卖醉,他肯定是有什么心事。
老板也是热情善良,接过他的酒跟他干杯。
“再拿酒来!”祁放用被子敲了敲桌子。
“小伙子,你不能再喝了,等下醉了怎么回家?”
“回家……回家?我不回家!快拿酒来!”祁放生气地朝他喊着,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多话。
不多时,桌上桌底全是空酒瓶。
祁放红着脸趴在桌上吆喝着:“快给我酒……我还能喝!老子千杯不醉!”
“祁放?”唐棠皱皱眉头,确认后跑过来扶他。
“你怎么喝这么多?”
“不知这小伙怎么回事,一来就喝酒,喝了不少!”老板觉得唐棠应该认识祁放,就在一旁跟她解释。
“走开!我还能喝……我没醉!”
唐棠也不知道散个步能遇到醉酒的祁放,看他的样子应该不能自己走路了。
她夺过他手里的酒杯,试图把他扶起来。
“我送你回去。”唐棠温柔地说。
“你别管我。”祁放说着靠过来。
唐棠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可他不依不饶地向她靠近,近得她一噘嘴就能亲上。
正当她以为他要趁酒耍流氓时,祁放一歪头额头抵在了她的肩上。
他真的醉了,唐棠的心脏发了疯似的“砰砰”直跳,脸颊绯红。
“我不要回去!我不回去……”有些神志不清的祁放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唐棠以为他说的是宿舍,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她尊重他的想法。
那只能送去酒店了。
唐棠叫来代驾,跟他一起把祁放弄上车。她跟他坐在后排照顾他,生怕他途中突然难受。
谁知上车后的祁放很老实,安静地紧紧闭着双眼,没有刚才那么闹了。
前面是红灯,车子缓缓地停下来等待绿灯。
祁放的头随着车子的停滞沿着靠椅缓缓地滑落到唐棠的肩膀上,那一下好像触碰到了什么机关让她动弹不得。
她转头看他,微皱的眉宇间永远藏着令人猜不透的什么,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疲惫。
因为醉酒他的脸颊有些红润,窗外的路灯光照进来,点亮了他两瓣同样红得性感的唇。
车子开动了,他在她肩上微微地蹭了蹭,乖乖的,像个熟睡的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