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金邺城的雪早已化了大半。
翘角的屋檐上,有雪水滑落,滴滴哒哒的,扰了宋司晴的清梦。
她不安地翻身,打算重新睡去。
却被一道爽朗明快的声音自院中叫起。
“晴儿何时如此惫懒了?这会子都日上三竿了,还不知道起床。芒硝啊,你快去瞧瞧,若是还不愿起,便说我去听戏,不带她了。”
是哥哥的声音,宋司晴心中一喜,顾不得还散着长发,披上外衣,便光着小脚,高兴的冲进院里。
“是哥哥回来了?”
阳光下,宋秋长如记忆中一般,明媚的像是雪地里的红梅,总是对她热情又溺爱。
因母亲那一脉是独女,外公年事已高,早已顾不上遍布天下的生意,只得招了宋秋长去。
平日里为生意奔波,上次见,已经是半年前了。
更别说,她曾经因祁弘文对宋秋长生出嫌隙,害的哥哥……
“哎,当真是小孩子脾性,虽开了春,但地上的雪还未化尽,怎的光着脚便出来了?茯苓你也不瞧着点,冻坏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宋秋长幽幽叹了口气,却又宠溺的上前,点了点宋司晴的挺翘的鼻尖,笑道。
“我这就去洗漱更衣,哥哥可不许丢下我,不然……就叫哥哥这辈子娶不上媳妇儿!”
在宋秋长面前,宋司晴难得放下伪装,清朗的笑容直达眼底,高兴极了。
“你就不会盼着点儿哥哥好啊,今一早进的家门,听说颂楼又出了新曲和点心,一刻也没耽误,便来了,谁知妹妹竟不领情呢。”
瞧着宋司晴蹦跳着回了房的背影,宋秋长撩起衣摆,坐在梨花树下的石桌前,玩笑一二,温文尔雅。
“真的?那我定要去听一听,还要多买上几份点心,给娘亲也送去!”
听宋司晴提及娘亲,宋秋长先是一愣,继而附和道。
“是要多送些,娘亲每日潜心研修,怕是许久没吃上这样精致可口的点心了。”
“少爷,您的茶。”
洒扫的佩兰,很有眼力见的为宋秋长端上茶水。
继而害羞的扭头,握住扫帚,继续埋头扫雪去了。
可宋秋长却并未在意,只是饮茶的工夫,宋司晴也已梳洗完毕。
一袭杏粉色的衣衫,衬着雪白的肌肤,如芙蓉花般的容颜。
乌黑的长发,只是简单的挽成发髻,点缀着两只玉钗,一时间竟叫他这个做哥哥的都失了神。
走南闯北这些年,见过的美人无数,还没有哪一个抵得上亲妹妹这般风姿绰约,一笑倾城。
“哥哥,若是还愣着,定是赶不上好位置了。”
宋司晴跨下台阶,挽着宋秋长的胳膊,却被一道莫名尖锐的目光审视着。
她瞥了眼目光的主人,发现佩兰握着扫帚的手,正暗暗用力。
“这样,茯苓你今儿在家里,瞧着她们务必把院落里的枯叶都收拾打扫干净,佩兰,你跟我走吧。”
茯苓刚要提问,却被宋司晴递了个眼神,瞬间了然。
前些日子丢的翠玉镯子,这会子还没下落呢。
倒是被点名的佩兰,忙不迭地理了理衣衫,这才跟上宋司晴出门的步子,喜笑颜开。
宋司晴领着芒硝和佩兰刚走,茯苓便双手抱胸,扫视一圈还在做事的丫鬟们,厉声道。
“你们也可都听见了,小姐回来之前,务必要瞧见这院里每一处都干净。还有小姐的房里,小茴,你去收拾。”
小茴怯生生地点头,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拎着洒扫的工具,便推门进去。
其余人则四散开来,各自干活。
……
颂楼坐落在金邺城最繁华的主街,是远近闻名的戏园子,贵妇人们趋之若鹜的地方。
当宋家的小轿停在门前时,便有体贴的小厮引领着下轿的宋司晴和宋秋长,往里面去。
“二楼包房雅座一间~”
小厮亮堂的嗓子,在嘈杂拥挤的大厅里尤为突出。
好在宋司晴戴着帷帽,隔绝这些市井气,一路安稳的被芒硝扶着进了雅座。
将将落座,摘去帷帽,颂楼独有的糕点便一股脑儿的上了桌。
“你自个儿先吃着,我去迎个朋友。”
宋秋长贴心的将糕点朝着宋司晴的跟前推了推,撂下这话便匆匆推门出去。
隔壁包房里的八卦声便传入宋司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