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天日复一日的热了起来,气温在一点一点地攀升。
罗挺和男孩子的关系和这天气似的,一点一点地稳步升温。
倒不是说有发生了什么巨大的改变,只是在细微末节的一些地方两个人变得越来越没有界限。
像是用小火慢炖的一锅红枣银耳汤,眼看着汤色渐渐地从清亮澄澈转成黏稠。
男孩子会在每天的下班前给罗挺打电话,问他几点走,要不要在地铁站等他,一起走路回去。
也会在晚上睡觉前总是腻腻歪歪地把罗挺缠在沙发陪他看电视不要他回房睡觉。
像是在和谁抢时间争分夺秒似的。
真其实真切切能感受到被男孩子的需要,罗挺是愉快的。
只是在这种愉快的底部始终会有一些混浊说不清地害怕。
老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当年学长那么好的一个人最后都会和自己落得轻轻一拍便两散的局面。
男孩子?他是个直男,他的喜欢又能维持多久呢。
再说罗挺对男孩子问心有愧,老会觉得是自己将人带入了一条不好走的路。
男孩子有时穿着单薄的短裤坐在他身边一起看电视的时候,腿毛不小心碰着罗挺的腿。
杂乱、柔软,有一点点很轻微的刺,更多的却是心里的痒。
食色性也,罗挺当然不是一个柏拉图的人,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喜欢的人坐在你旁边。
热气一阵一阵的往你的方向扑来,很容易就想入非非,有正常的生理反应。
罗挺不是抗拒和男孩子有更加亲密地接触,而是不敢,害怕,没有勇气。
总会想着要是我和他上床了,将来哪一天他打算找一条退路,再站在他面前得会做贼心虚。
有时候勇气真的只是零点几秒钟的事情,那一刻你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可能很久不会再做。
它跟年轻人的晨勃似的,匆匆地来了,又匆匆地走了。
前段时间在大觉寺里,罗挺还在想,管他妈的。
管他妈的相亲结婚,管他妈的宇宙变成尘埃,我只知道我想要的是这个人,面前的这个人。
但是那天回去公交的路上,男孩子的爸妈电话打过来,俩人的手正在背包的下面紧紧的抓着。
男孩子一听电话响了,赶紧拿出电话,再一看是他爸妈,又仓皇地赶紧将手从背包下面拿出来。
头转成背对罗挺的方向,一只手举着电话,一只手捂着听筒,声音很小,跟做贼似的。
“...”
“嗯,我知道。”
“...”
“行,我有她的微信,回头你们定个时间,我和她吃饭。”
“...”
“没干嘛,我这会在外面和几个朋友吃饭。”
“...”
“说了你们也不认识,就是几个同事。”
“...”
“好的,好的,我先挂了。”
男孩子挂了电话转过头看了看罗挺,脸上露出一点点小心翼翼的表情。
罗挺倒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把书包从两个人的腿上给挪开,放在自己的一边。
手没握着了,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了,车厢里倒不安静,有乘务员一直在嚷嚷。
让刚上车的乘客投币,让坐在位置上的年轻人给刚上车的老年人让个座位。
罗挺和男孩子坐得后排窗户开着一条缝,风呼呼地往里吹。
那些好不容易聚拢地勇气,也不知道是被这通电话的操弄,又或者只是窗外的风。
轻轻一吹四下散落了。
时间,快乐时总是咻地一下,连招呼都不打一个迅速跑了。
心里装了事它却慢吞吞像只年迈的老乌龟,一点一点地,怎么催都不走。
男孩子上午出门跟罗挺说了声,走时他没有说去相亲,只说敲了敲罗挺的房门说吃了午饭会早点回来。
有的话你不说,我也不问,但你我和都互相知道彼此是知道的。
不说是怕有些话一开口很容易刺破平静。
罗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的两点了,男孩子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那女孩长什么名字?
姓李吗?还是姓王?是一头长发还是留到肩膀的短发。
现在外面堵车了吗?不会吧,都是周末而且坐地铁的话,也不会晚一个小时没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