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一连下了三场雪,终究是立春了,雪落在地上一小会化成了一滩混着灰尘的水。
罗挺记忆中欠了学长一场大雪。
大三那年,罗挺爸妈来学校闹了一场,之后在寝室呆的不是那么愉快。
也没到校园霸凌的程度。
只是室友都心照不宣的尽量避免和罗挺一起到食堂吃饭,也不会叫他一起下课回宿舍。
大约是怕同性恋传染,又或者是怕同性恋但凡碰着一个男的都无由头地产生情欲。
“罗挺,要是在宿舍住得不开心,要不你搬出来和我一起住吧。”
学长租的小开间离学校不远,公交一站地的距离。
“可我现在已经没有生活费了,搬出去住开销可能有点大。”
“没事,你和我之间哪会有这些,你只管光溜溜地把你自己拎到我床上,房租肉偿我。”
学长这句后面还发了一个色眯眯的表情。
罗挺很感激的。
即使勤工俭学很累,和爸妈的关系也走到了一个很难回头的死胡同。
老天对善良的人大概不会过于苛刻的吧。
在罗挺一穷二白几乎什么都失去的时候,至少还有学长。
那时候学长是真真待罗挺好的。
他也刚正式工作不久,手头的经济其实真的算不上宽裕。
不过每天下了班也会去楼下的菜场买一些时令蔬菜回来。
记得在一本书里看过一句话,贫困从不予人半分柔情。
罗挺不信,觉得穷不可怕,只要两个人足够的喜欢,一切困难都可以熬过去。
罗挺和学长两人下了班都会短信告诉对方,然后从不同的地方挤着公交往同居的小屋里赶。
回了房间关了门,囤在厨房,罗挺负责做饭,学长负责刷碗。
饭后罗挺写毕业论文,学长就坐在一旁看看书;要不写论文两人懒懒地窝在床上躺着看电视。
回想起来,那些片刻仿佛灰暗夜空里微亮的一粒粒星星,温润柔和,熠熠生辉。
外面哪怕狂风暴雨,只要屋里的灯还亮着,只要两个人还在一起,一切都是可以过去的。
罗挺的星星是在同居半年以后慢慢黯淡的。
也没有存在过第三者或者爸妈再次横插手的狗血故事。
罗挺记得过了半年的甜蜜时间,学长下班的时候不再给他发短信。
回到屋里也不爱去厨房了,只是坐在沙发玩手机,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说工作很累。
罗挺想着大概是单位的事情有点闹心吧,主动承担起了刷碗、洗衣服、打扫房间等琐事。
一天在坐公交回去的路上,罗挺看新闻说北方下了大雪。
盘算了一下这小半年手里稍微存了一小点钱,足够他和学长穷游一趟。
又琢磨着,学长最近不是老埋怨工作,可能出去玩一趟回来心里会好一点。
晚上,罗挺收拾完厨房,将衣服晾好了,洗了个澡,回到床上,学长躺在里面玩手机。
罗挺坐在床边拿着吹风吹头发。
“新闻说北方下大雪了,快元旦了,我们提前买火车票去看看吧。”
罗挺透过床头柜上的镜子看了一眼,学长手机没放,食指在屏幕上面滑动。
“坐火车?来来回回的车程怕都得一天了。”
罗挺没回答,吹风可能开的太热了,吹得手有一点发烫。
“再说,你最近有钱了吗?”
“存了一点点,我算了一下,我俩的火车费、青旅钱、吃饭前应该是足够的。”
“算了吧,本来也没钱,有这钱还不如拿来平摊房租呢。”
话一出口,罗挺也有点愣住了,手里的吹风吹歪了,吹到了眼睛,有点难受。
不是我没想拿房租,这理所当然也应该自己承担一半的。
当日你说不要我拿还言犹在耳呢。
罗挺也不是一味索取,从不付出,里里外外的水电家用、厨房里的柴米油盐他也在负担。
不过他不愿意和学长去掰扯,也怕这话一说出口,会伤了学长。
只是心里头的心酸跟拉了拉环的气泡水一样,滋溜滋溜地往外渗。
罗挺把手里的吹风关了,学长见没声音,回过头便看见罗挺一副委屈的样子有点不乐意了。
“不是的,罗挺,怎么你还委屈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