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的保存难度很高。罗挺将他出差带回来的草莓一颗一颗小心翼翼从纸盒捡出来。
买了不到五斤,压在箱子下面的有一些大概是跟着他坐了火车,表皮发白发软坏了。
罗挺将坏的草莓扔掉,完好的洗了一小碗放在冰箱,覆上了一层保鲜膜。
接着他坐在沙发上,沙发很软,人的屁股很大一半都陷了进去。
可他仍觉不足,心底希望沙发更大更软,最好是能将他整个人包裹,像包裹婴儿的羊水。
客厅里的灯关着,本来掐好点将近下午六点到家,晚上还能一起吃个饭。
现在得了,一瞬间什么都变了,罗挺脑海一直闪回男孩子那句“看够了没”和他关门的眼色。
唉,这也太伤人了。
天色将晚,天空呈出粉色,一丝丝红色的光从窗户斜着漏了进来。
罗挺的世界只有冰箱涡轮的声音。直到男孩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声音才又降临到罗挺的世界。
老实讲那几分钟真的很长,罗挺的身体跟被触电似的一下子直愣愣的坐了起来,背部绷直。
然后他眼神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放,只好左顾右盼的,尽量避免看到男孩子。
可屋子就这么小,人的视线又不是200mm焦距的镜头,视野那么宽,哪能只看见一点点。
男孩子在罗挺的视线范围内从冰箱拿了个苹果,有回到房间的趋势。
罗挺脑子里面立即警铃大响,感觉有什么东西要失去了。
他其实说不清那种要失去的预感究竟是从哪来的,也道不明究竟是要失去什么?
但他知道,男孩子一旦进了房间那个东西就真的失去了,他不要,他想抓住,不想那个东西走。
“那个,我洗了一碗草莓,你吃点吗?”
男孩子转过头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罗挺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碗草莓。
罗挺的左方是窗户,红色的阳光打在罗挺的脸上,颤动的毛茸茸的汗毛,眼睛甚至都不敢看男孩子。
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男孩子停住了脚步。
男孩子停了下来坐在沙发上,两个人靠的并不远,罗挺甚至能感受到男孩子身上传过来的温度。
赶紧的,罗挺挪了挪屁股,稍微和男孩子之间拉开了两个拳头的距离。
“那个,我想问问你哦。”
罗挺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语言能力,可在面对男孩子的时候,仿佛又被溜走丧失了。
“你说吧。”
问不出口,问不出口,问不出口,罗挺问不出口。好在罗挺没问出口,男孩子却说出了口。
“你是不是想问我,看了你另外一个硬盘。”
“是的。”
“我看了。你说让我拿希捷的那个硬盘,然后我进去发现,两个都是希捷的硬盘,我也不知道是哪一个,所以我拿了桌子上的那一个就不小心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那你知道了是吧?”
“你是说,你喜欢男生这件事情吗?应该算是知道了吧。”
“所以你是觉得我有点……”
“我不知道怎么说了,也不是觉得怎样,虽然我也一直知道同性恋,但从来没有想过身边会有。”
“嗯。”
“而且之前我们老一直吃一颗苹果、喝一杯水,就怎么说,突然有点别扭。”
“哦。”
罗挺其实想问的是你说那句“看够了没”是在怕我对你的身体有兴趣吗,可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承认他对男孩子的确是产生了好感,但也没到多么多么的喜欢。
至于性欲,更多是某一个moment,时间氛围味道温度都恰好的闪回,并不持续。
罗挺一直在要问清楚与不要问清楚之间来回摇摆。
或许男孩子跟他一样,当时心里os很多,只是面上两个人却是都没再说话了。
和大风刮过似,这一地鸡毛暂时吹走了,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回来就说不清了。
那段时间,罗挺和男孩子的生活一下子变得远了一点。
男孩子几乎再也没有在微信上和罗挺主动说过些什么,罗挺也向来习惯被动地接受。
那天能破天荒地问男孩子要不要吃草莓,几乎是罗挺这两年做的最主动的一件事,现在,他没再问什么。
好几次罗挺下了班回到房间跟以往一样洗漱完躺在床上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