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河看着面前正襟危坐，看起来就乖巧懂事的少年，很是头疼。扶额叹息：“子轩啊，你从我府上堵到大理寺，又从大理寺堵到我府上，反反复复跟着我都跟了五天了——你到底想让顾叔帮你干什么啊？”

苏子轩乖巧懂事，鸦羽般的睫毛上下扑扇，少年有些腼腆，道：“借人。”

“借人？”顾河觉得自己听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笑话，笑哼出声：“你苏家二公子还会有要借人的时候？直接找苏老不就好了，何必来为难你顾叔。”

“我想借的人，只有顾叔知道在哪。”苏子轩依旧是腼腆的笑着，但是态度也异常的坚定。

顾河觉得很烦，前段时间费尽心思才打发的这小子，让他开始怀疑自己——听说不久前还去了一趟毗卢寺，怎么就忽然从寺里回来了，还直奔他这找他借人了？难道这寺庙真的很灵？不应该啊！那和尚也管不了瀛洲的事情啊！这小子怎么就忽然开窍了？正常人经历了那些事情后不都应该觉得那是一个梦，怀疑自己一段时间，想通了那是梦就结束了吗？这小子怎么就这么与众不同吗？

顾河一口饮尽茶水，自述着，道：“哪能啊！若是苏老都找不到的人，那你顾叔可就更找不到了，毕竟你顾叔这一身本事还是跟着你爷爷学的一些边角料呢！”

“顾叔不必妄自菲薄。”苏子轩轻轻一笑，替顾河又斟满了茶，推了过去。“顾叔，知晓我要找的是谁，又何必在这同侄装聋作哑。”

“叔，我只找那一人。找到了，便不再来烦叔——您也不想我每日摸着你要去的地方，在那等您吧？”苏子轩莞尔一笑，彰显出翩翩玉公子的杉杉有礼与温和可亲，这一张五官端正，笑容晏晏的脸，让顾河看出了隐隐的威胁。

好小子！敢威胁我？我在坑你爹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顾河怒，皮笑肉不笑道：“嚯～贤侄敏锐聪慧，想要同顾某一齐任职大理寺官职，顾某自然求之不得，明日顾某便去宫中面见圣上，为贤侄求个一官半职。如此，想来贤侄仔细观察顾某也是方便的了，也就不需要贤侄每日还要差遣苏老的暗卫来观察顾某了。”

苏子轩摇摇头，继续道：“顾叔，没用的。”

接着苏子轩举起茶杯向顾河示意：“您清楚的，圣上不可能同意我入大理寺的。”

“您同先父是旧友，您是经历过那个时候的事情的，我所知道的事情都是从别人那听来的，不比您的亲身经历。您应该比我这个后来人清楚当今陛下有多忌讳我父亲。”苏子轩并不在意这些话能不能在外面说，会不会有人偷听，自顾自的说道：“从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屡屡为难，到后来我父母成亲，陛下都要插一手，以及塞外战乱时还要将家父派往北漠，让他和说坤邺氏……不难看出来陛下与家父并不对付。现家父已逝，陛下即便同意让我入朝为官，也绝不会同意我来大理寺。”

“陛下总是深谋远虑的，一来大理寺多我父亲的旧部，二来大理寺少卿是您，顾叔。我若是来大理寺，怕是陛下就要不安心了。大理寺是大理寺，大理寺得是陛下的大理寺，而不能是我父亲的，也不能是我苏子轩的，更不能是您顾叔的。陛下不会想再出现一次“江辰案”的，这些，顾叔您比我明白。”苏子轩笑着，他笑得从容又自信，这些事情于别人来说是不可说的忌惮；是话聊朝政应当远离的话题；是众家学者不能逾越的沟壑，但这些却也是苏城与顾河曾经挥洒的青春；是两人旧时一个居北漠，一个坐朝堂的遥遥呼应；是庆元二十八年除夕对酌相约却再无相会的清酒；是苏子轩如数家珍描绘了解父亲的资料。

阳光恰好透过他身后的窗缝，照了进来，照在了苏子轩身上，脸上细白的绒毛带着青涩昭示着俊杰年少，隐藏了少年应有的张扬与狂妄。

苏子轩对于那些往事的娓娓道来，让顾河忽然意识到，这是苏子轩，是苏城那个家伙的儿子——是早早就学会了隐藏自己锋芒的，将自己沉进人群中的，变成白下贵族口中的只能拼家世的无用少爷的苏子轩。

在他身上，真的有你的影子啊……

顾河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咧嘴笑的少年，笑哼出声，答非所问地问道：“压自己成绩挺不容易的吧？”

“嗯？”苏子轩笑得不明所以。

顾河抿一口茶，道：“我说，平时各种科目考试，压自己成绩压的挺不容易的吧？还要猜各科老师夫子心思的，这些还不够，还要一直算分数的，算自己的，算别人的……总不能让自己的成绩太出众了不是？”就像你爹那样。

“嘿嘿。”苏子轩舒适地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