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着亭柱闭了眼的楚羽桐,稍稍偏头,少许的星光照亮楚羽桐半边睡颜,没有苏子轩前几次见面的的冷硬,反倒有些柔软——理所当然回答:“不然你认为我让苏子轩把你喊醒的目的是什么?让你起来跟我吵架的吗?”
“你!”一阵气岔,常思尘从未想过楚羽桐会如此大大方方的承认,存储在脑海中的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全都砸在了棉花上。
另一边的苏子轩则是坦然接受深夜不睡,卖力挖坑的事实,学着曾经跟随祖父视察见到的农人,将铁铲扛在肩上,下地干活。
“轩…苏兄!”常思尘不明白苏子轩对楚羽桐的态度为何会变化如此之大,明明上次还是帮着自己把楚羽桐拉出了常府。
不就是大理寺一跑腿的嘛?至于发那么大火吗?
常思尘不得其解的那一推,成了他心里的隔阂,无法理解,无法跨越。
可能人家从来都看不上自己吧!
常思尘想起父亲的斥责,母亲的冷漠以及白下贵族密集的、看笑话的犹如针扎的视线,不由得这么想。毕竟人家可是苏家二公子,怎么能同我这种人相比呢?乱七八糟的想法痛踢常思尘的心序,企图证实这份猜想,而这猜想最后演变成了称呼上的疏离。
苏子轩奇怪的看了眼常思尘,也并没有注意常三对他称呼的变化,发现常思尘并没有什么事便继续走向茉莉花,弯腰,挖坑。
看吧,人家才不会在意你呢!
苏子轩没有反应的回头,又平淡无奇的转身,成了常思尘对苏子轩“判刑”的“铁证”。
果然,在意我的,只有阿敏而已。
一锹一锹地挖,一铲一铲的扬。在常思尘眼里,这再不是普通的挖掘,这是能替他夫人洗清嫌疑的捷径,是可以向众人证明自己的方法——虽然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要挖什么。
呆在回廊睡觉的楚羽桐在窸窸窣窣的挖掘声中没了睡意,静静地看着月色下努力挖坑的两人。
不知挖了有多久,只是越挖越诡异。常思尘气喘吁吁的甩甩酸胀的胳膊,手心传来一阵疼痒直抵心门,举起抖动的双手就着月光看去,两只手掌上都起了大小不一的水泡。体质稍好的苏子轩还在奋力挖着,夜行衣已经牢牢地贴在了后背上,汗水顺着两鬓滑落两颊,又顺着两颊滑向下巴,最后借着下巴跳进泥土。
常思尘一手撑在铁铲柄头,一手去扯苏子轩的衣袖,边扯边喊:“苏…苏兄,你…不觉得奇怪吗?”
苏子轩:“你是想说挖到现在,这个坑没有缩下去多少,还是想说,从我把你喊起来到现在,天怎么还是原来的样子?”
常思尘疲惫地把下巴托在握着柄头的手背上,闭眼点头。
苏子轩继续挖:“别管那么多,先挖吧。”
在这个安静的不像话的院子里,除了方才常思尘同楚羽桐的矛盾冲突,再无其他声音,连虫鸣都没有。苏子轩在第一次嗅到整个院子的怪异时,就明白了一点:今夜,在这里,在这个院子里,一切要听楚羽桐的。
安静的不正常的院子,分割内外的院墙,透不进声音的房门,难刨的坑,不变的时间,还有一些奇怪的感觉……未知的恐惧密密麻麻爬满了苏子轩每一寸神经。他能做的只有刨坑,刨坑,不停地刨下去,直到某样东西浮出地表。
他也想去问问,问问楚羽桐到底是要找什么,问问楚羽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问问她上次的黑烟是什么,这次的诡异和上次有什么关系……他想问的太多了,他不知从何问起,也害怕楚羽桐在拒绝回答他的问题后,会再和之前一样总是躲着他——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求得顾叔同意帮忙进了大理寺,见到她一面。
慢慢来,慢慢来,苏子轩,别慌。这样的开头很好,慢慢跟着,总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他这样对自己说。
挥舞的铲头发出“砰”一声撞击。苏常二人顿时一愣,紧接着欣喜之色见于言表“有东西!有东西!”
常思尘激动地跪下去,用双手刨起来,苏子轩见状,也赶忙蹲了下去。只见一个满是泥土的麻布包着什么东西深深的埋在地底,浅浅露出一个尖角。刚刚的撞击声便是铁锹砸到了那突出来的尖角。
常思尘兴奋极了,有了这个,他就能让他同夫人脱离嫌疑了!此刻常家三少爷不顾手掌水泡带来的难以忍受的痛痒,扒拉着尖角左右摇晃,扯着糙手的麻布拼命向外拽拉。此时的常思尘就是飘荡在沙漠中的断水的旅人,泥土一点点的松动,那就是欲生欲死的旅人找到了绿洲。
常思尘的疯狂让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