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微凉,风过竹梢。阵阵阴风,瑟瑟清脾,它喜欢极了深夜的幽静与黑色,呼出瘆人的声音以示欢愉。
摇摆而又倔强的烛火成了丁大和此时唯一的“稻草”。丁大和颤抖地护着蜡烛蜷缩在角落,细细记数一分一秒。
“46434,46435,46436………46648……” 丁大和此时双目难睁,头昏脑涨,嘴唇干裂,喉咙冒火,他甚至能闻到卡在喉咙里的血味——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数错,但他依旧数着,他丁大和就是个没什么文化、只会烧饭的厨子,但他想活着。
他想活着的渴望在他的恐惧上升到极点后,变得尤为清晰——他目睹了一个和他那总角儿子年纪相仿的孩童被人拔舌头,塞了大口的害虫恶蠹,然后被缝上了嘴。弱小无助的孩子被关在昏暗无门的屋子中,拼命地抓挠撕扯自己的嘴,鼻息加重的同时,鼻腔发出痛苦的哼哼声,小小身躯在阴暗中处处碰撞却也撕不开平日里轻而易举便能张开的嘴,幼嫩的脸颊被抓出道道红痕慢慢肿起先是渗水再是渗血,渐渐的开始溃烂。小孩看不见自己现在半边溃烂半边血的脸,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但依旧拼命抓挠撕扯自己的脸。最终,小孩忽然停下所有动作,眼睛睁大,眼神发直地直挺挺倒下去。小孩瞪大着眼的眼眶、没了呼吸的鼻、再也听不到声音的耳开始流血,血汇在了一起,成了洼,成了泊。
“嘿嘿嘿嘿嘿嘿,你抖得好厉害呀,害怕吗?害怕了吗?你是在害怕吗?”缥缈阴森的声音在这时响起,阴恻恻好似贴在了丁大和耳边:“嘿嘿嘿嘿嘿,他有这个下场,多亏他有一个好爹爹呢~他那个好爹爹为了一头驴杀了隔壁一寡妇~你说你说你说,你是不是一个好爹爹呐?”
“不,不,我不是,我不是……”
“呐呐呐?你是啊!你不是吗?呐呐呐呐呐呐!你不要撒谎,我都知道的哦!我全都知道哦!你怎么不是了?你不是想给你的儿子添一个弟弟吗?你不是干了这种事吗?”阴恻恻的声音很疑惑,一刻不停的问着:“你跟上了那个女孩子,捂着她的嘴,把她拖去了庭院后面,你不顾那个女孩的凄惨求饶,她哭了,哭得可伤心了!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你当然听见了!那么安静的地方,连蝉鸣都没有!只有你和她。你让你成了她的噩梦!她当时可是很疼的呢!”
“可是,你可没管她疼不疼,你……”
阴恻恻越说越快,越说越兴奋,就好像他在现场细细观赏了这场强暴。他的兴奋丁大和不能理解,好像他刚刚说的与丁大和没有任何联系。
丁大和只感到恐惧,只觉得害怕,他抡起手臂,破开空气,使劲挥打像是要驱赶阴恻恻,边挥边大叫:“胡说!你胡说!你个胡说八道的畜牲!我没有,没,我没有,那不是我!”
“撒谎!你又撒谎!就在那个院子的花丛里!”阴恻恻很不满意丁大和的回答,像是一个耿直的孩子要纠正别人的谎言。
“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的错,是她!是她勾引的我!是她只穿件中衣!是她淫荡的来勾引的我!她就是个婊子!是她面目含春的就是欠,活该她千人骑!我不过是做了所有男人都会干的事!”
“是她要破坏我的家!”
阴恻恻生气了。
这个人谎话连天!不好玩不好玩,一点儿都不好玩!阴恻恻阴阳怪气起来:“是吗?那你可真是一个爱自己家庭的好人呐!呐呐呐,既然这样,好人,那我要砍你胳膊时,你抓着你心爱的夫人往我刀下送什么呢?啧啧啧,可惜了可惜了。”
“好人好人,你知道吗?你送到我刀下的夫人跟我说哦,她说求我饶了你那个半瘫的老妈妈和你那眼瞎的老爹爹。嘿嘿嘿嘿,她说只要我答应了,我想干什么都可以。嗯哼哼~我想啊,我是缺一个没了胳膊的玩具,我就答应她了。”
“但是哦~好人。我现在看到你。我忽然,又不想,答应她了。”阴恻恻像是失望极了,为了一个新玩具,在这里,听一个满嘴跑马车的人发表他是绝世好人的言论。呐呐呐,这怎么看都不划算呐,唔,湘湘说得对,人类,就是一个满口谎话的,不可信任的种族!
丁大和被阴恻恻吓到了,他慌张着跪下去,也不知道阴恻恻究竟在什么地方的,对准着一个方向便开始磕头,泣涕皆下哭诉起父母的不易:“大人,大人,大人!求求您了,放过我那老父老母吧,大人!他们都……”
丁大和思绪飞快,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方法:“大人。”他像狗一样向前爬:“大人,那个人。那个人,我家娘们,她不是说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