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朦朦亮,振声背着桂枝收拾好的包袱,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朝观音庙桂枝家走去。
两个时辰功夫就到了桂枝家,这时候东方已经大亮,老两口已经在灶屋忙活着,等待振声的到来。“爹娘,我来了。”岳母听到振声的声音,从灶屋走出来,岳父把振声迎到了堂屋,岳母送过来一碗红薯稀饭,振声三下五除二就下了肚。“爹,我和村里在铁路上跑火车的大叔,说了下抓车夫这个事,他建议我顶替你去上工。”“那怎么能行,我不放心啊!国民党保安团都是一帮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给桂枝交代啊!再说你也不会赶车啊!”“我年轻,遇到事,我会把控的好的,赶车我在砖厂早就学会了。您老年纪也大了,还是我去吧!”说到赶车是一门很大的学问,和今天考驾照开车差不多。那时候赶马车都是用骡子,比马要烈,所以不懂驾车,不懂骡子习性,你怎么赶也不会动。“驾,是往前,喔,是转弯,御,是停止。”骡子只听口令,如果是生人,还要投喂培养感情,等到抚摸骡子的背部,骡子如果没有反抗就算毕业,可以赶车拉货,如果反抗就要继续投喂,直到没有反抗,对你没有敌意。见振声心意已决,岳父也不好推脱,两个人一起到东家说明了情况。东家在那个年代遇到国民党保安团这帮无赖,也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早早的就下了通告,出几匹骡马,几个车夫已经登记在册,不去按通共处决,闹腾的人心惶惶,东家也不敢怠慢。岳父交代了骡子投料的细节,以及牲口习性,又让振声在村口的马路上赶了几圈,最后放心的把马车交给了振声。
振声赶着马车去大寨国民党保安团据点报到,并登记签到。几个保安团的二腿子,还有几个国民党的兵痞子,都在悠哉悠哉的坐卧着,没有一点大战来临的紧张,兵痞子分配好了赶车的地点,让明天一早过来点到一起出发。振声赶着车,朝西沟高岗自己家里走去。桂枝在小院里,忙活着,见到振声赶车过来,熟练的接过马车,又卸了绳索,把马赶到门口的河坝子上吃草,桂枝没过门就跟着爹,到处赶车,对这个高大黝黑的骡子早就有了感情,就像一家人,见到是亲人桂枝,骡马仰天“喔哇,喔哇”的叫喊着,表达着对桂枝的思念和兴奋。
傍晚时分,炊烟缭绕,整个小山村,宁静祥和,振声晚饭过后,交代了桂枝骡马草料,径直走向跑火车的崔事通家里。“婶子,大叔回来了没?”振声隔着院子问道。“没有哩,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回来的特别晚。”“好,我在村口迎迎。”振声担心的说道。崔事通是跑京九线的列车员,因为时局动荡不安,发车时间不固定,所以下工的时间也不固定。婶子只知道,什么日子回,具体时间不能确定。振声在上次等崔事通的地方,焦急的跺着脚步。今晚月色黯淡,仿佛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黑幕。振声在村口等了一柱香的功夫,才隐隐约约听见崔事通熟悉的脚步声。临近,崔事通见前面有个人影,就知道是振声,少了上次的惊诧,亲切的问道:“是振声吧!”“叔,是我。”两个人这次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坐在空旷的河堤上,商量对策。“振声,马车都准备停当了吧?”崔事通直奔主题。“准备好了,中午去大寨国民党保安团签过到,说是明天和其他马夫一起上工。具体什么地方还不知道。”振声一五一十的说道。“振声,你此番上工一定要注意三点:第一,注意安全,遇事要沉着冷静,能忍一定要忍住,不可大动干戈。第二,每到一处,碉堡的地形分布,国民党人员配置,一定要熟记于心。第三,晚上回来,不要随便到家找我,每月逢三,逢五,逢七,我必定回,我们就在这个河坝子里见,到时你把掌握的情况给我说一遍。切记。”“记住了叔,放心吧!”振声肯定的回答道,虽说不明白其中深层的意义,但只要把这帮坑害老百姓的王八蛋赶出去,做什么都是值得的,眼下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可是第六感告诉自己,崔事通有这个能力,而且彼此信任。二个人,就这样一问一答,相见甚欢,一会儿谈笑风生,一会义愤填膺。
晚风吹拂着河水,哗哗作响,这个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振声的内心久久不能平复,夜半时分,两个热血男儿,一老一少,才依依不舍的告别,各自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