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

华阳风风火火冲到了夏姬的寝宫。

“夏姬。你对我不满便罢了。你居然想真的杀了你的亲孙子。”

华阳不愿意承认嬴柱任何一个妾室，即便如今她们都成了太妃，华阳私下里见她们也毫不客气。尤其是对夏姬。

华阳风风火火让夏姬想起约莫是要在三十年前。她才诞下嬴异人那一日。

华阳是嬴柱在夏姬有孕时认识的。只见了一面，嬴诸的心就再没有回来过。

那时有孕的夏姬和嬴柱尚有感情。这自然不是华阳想瞧见的。于是华阳毫不客气出了主意要将嬴异人送出赵国为质。

月子里的夏姬本就因为嬴柱的变心气郁，儿子一送走，她这一辈子的念头就全断了。

嬴异人被送走那一日，华阳也是一样的颐指气使告诉夏姬。她将会是嬴柱的夫人。华阳那时候没比现在的武则天大几岁。可她的傲娇却比如今还胜。

“二三十年了。你却一点也没有变过。 ”

夏姬只说了华阳的不是，没否认华阳的疑问。

“你为了陷害我不惜拿你亲孙子的命来做赌？”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太子没有死。那就证明老天爷是眷顾太子的。我本意也不是要将太子如何，你不一样，你想杀的也是武则天吧？”

华阳慌张后退一步。她就知道夏姬一直盯着她。如今终究叫她抓住了一回。

“你放心。我华阳敢做敢当，我这便去找大王澄清我想害武则天。我宁可再被禁足，也不会让你害我芈氏一族。”

华阳说罢就转身。大是大非面前华阳从来不含糊。她很清楚芈氏一族牵连众多。

只是在华阳转身的刹那。看到了朝里面走的嬴异人，赵姬还有武则天和嬴政。

华阳眼中没夏姬，夏姬眼中也无华阳，方才和华阳说话她一直在摆弄眼前的香炉。突然听见华阳没了动静。夏姬心跳得快了一些。

抬头确认东窗事发了。夏姬反而越发淡定了。

“大王都听见了？太子也听见了？”

夏姬的神色还是那样的和蔼。那样的委屈。一双眼中总是噙着泪。

嬴异人没有表现出愤怒不满。反而很是自然的跪坐在夏姬身旁。

“母亲。这才该是你。你不喜欢就不喜欢。不高兴就不高兴。总是隐忍，总是憋着。儿子见不得你这样，总觉得您和儿子不亲近。”

嬴异人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今日的嬴异人甚至都未着龙袍，只是穿了常服。母子二人这是第一次真的交换了心里的想法。

夏姬还是在一点点扫着小小香炉中的香料。焚香是她最喜欢也最擅长的事情。当年嬴柱喜欢她就是因为她会一手焚香的本事。

“我也想和她一样，肆意潇洒。”

夏姬抬头看华阳一笑。华阳冷哼一声。

“你看。她当着你的面，也是不喜欢就不喜欢。但是你们会原谅她。因为她从来就是这个性子。纵然她做事过分了你们也会说。她就是这样的人。可我不是。

我想起来，芈丝萝想杀我那一日。先王来看我。我给他焚了一炉香。他很喜欢。

可他最后也只和我说了一句。‘你委屈了。华阳就是这样的人，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你可不要为难他。到底异人是你的儿子。’

你看，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嬴异人是我的儿子。可我的儿子叫过我几次母亲。

我的夫君，为了他喜欢的人，告诉受了一辈子委屈的我不要为难他喜欢的人。就这样他还要说我委屈。”

几滴清泪滴入香炉中。原本已经铺好的香灰又散开了。夏姬又重新整理。

说到这里一切都了然了。

所以人都没有再问夏姬一句。这里所以人都没有资格质问夏姬。若是没有夏姬。没嬴异人这里每一个人都不应该在。

可偏偏，没有一个人觉得夏姬委屈。就是觉得，也只是觉得。

“是我让我弟弟去刺杀的。也是我让他故意换上了楚国的服侍。反正他也是个无用的人。如此我也算是替他解脱了。想来我那聪慧的孙儿应当已经找到他了？”

夏姬的目光飘忽在武则天和嬴政之间。

“他死了。自尽。他留下遗书说了是你要他做的。他知道你早不喜欢他。知道你和他都自身难保。你从来不肯救济他一次的你，突然给了他那么多钱财。他知道你是要买他的命。”

武则天将一封带血的遗书递给夏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