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幽没想到,那孩子看着瘦弱,行动却十分灵活,上窜下跳,要不是会说话,恐会被别人当做个个成了精的猴子。
现在他们在一片竹林中穿梭,燕幽惊叹于那孩子的速度,若不是那孩子肯等他,他怕是又要经历一个人被困山中的噩梦了。
他本以为要走挺久的,因为那孩子是带的反方向,但他却发现自己到待友阁不过是来时的一半时间,甚至不及一半。如此看来,他来时应是绕了个圈。
跟门外两个守卫说明来意后,燕幽就和那孩子一起进了待友阁。一个高高壮壮的守卫把他俩带到一张桌前,让他们稍等一下,然后就跑上了楼去通报,燕幽赞叹他的速度之快,更赞叹于他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赞叹之后就四处观望了,来时太过匆忙,没看清楚这儿的样子,只当它与衙门布局应当差不了多少,现在进入其内部,站在它面前,才知自己鼠目寸光。
碧瓦朱甍,雕梁绣柱,飞阁流丹。若铮铮立于楼上,手可摘星辰;若高声话于阁中,恐惊天上人。其势之宏,若鲲鹏游于九天;其表之盛,若银蛇舞于山间。似繁而简,别具一格。
他忽的忆起了儿时学过的一句诗:
楼阁宜佳客,江山入好诗。
倒与这“待友阁”相符。
想到这,他不觉笑了笑,眉眼弯弯,显得有些温柔——一个双亲亡故后就不知何为温柔的人笑里竟带温柔。
顺着那句诗,他又想起了许多儿时的事,莫名觉得飘渺。回过神来时,刚好看见祁无忧朝他快步走来,还抱着什么东西,等他走近了,燕幽才看清他怀里的东西,是一摞书,什么《望舒简史》《望舒名人纪事》《望舒法则》《望舒计时规则》……全是关于这里的东西,八九本的样子,用缄绳捆得整整齐齐。
祁乐将书放下时揉了两下手,手上明显被压出了两道印子,大概这些书挺重的。
缓了一下后,他才抬头问:“名字刻好了?”问题前不加姓名或敬称,毫无礼数可言,但燕幽也不是没听过这样的话,早习惯了,便答:“刻好了,但出了点意外。”
祁乐心一惊:“什么意外?”
燕幽将玉坠拿了出来,放到桌上,道:“手抖,裂了两条缝。”
祁乐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不要紧,这玉神得很,两条缝它自己可以修补,等会儿就好了。话说,这小孩儿是谁啊?我好像没印象。”
燕幽见他问,就如实说了前因后果,祁乐听了,点了点头,忽然一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摩挲了两下下巴,“啧”了一声:“不对啊,他身上没有护安灵的气息,就是这种玉坠上附带的灵,望舒里的人都该有的。那么……你该是栖迟者了?”他微微弯下腰,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这孩子。
那孩子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目光,被吓了一跳,赶忙低下了头,听到他问自己,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