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苏狸是因为丧亲之痛。

戎离是单纯的痛。

太他妈痛了。

还是那片诡异的空间，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恶魔正在被一群恶鬼反复撕扯。

活活被分食的梦境戎离不是第一次经历，可这一次显然不同。

特么同一个场景反复循环是怎么回事？

这个啃他的左手，那个啃他的右手。

这个啃他的左腿，那个啃他的右腿，还有个咬着他的第三条腿不松口……

戎离低头看那个咬他兄弟的恶鬼，心道上次特么也是你……

这已经是戎离第十次被撕咬成碎片了，可是他根本就无法从梦境中苏醒过来。

每一次梦境空间的碎裂，都会再次回到梦境的最初。

就如同现在……

戎离第十一次嘶吼着冲向恶魔大军，他的理智在一次次痛苦死去的过程中已经快要被消磨殆尽。

“啊！！杀光你们！！杀！杀！杀！”

他的眼睛里的红光越来越盛，心中对于杀戮的渴望也越发深重。

第十一次被分食的时候，戎离的眼睛已经完全赤红一片，在即将失去理智的时候，他忽然想起念了十多年的道经。

福至心灵间，嘴里开始默吟诵起来。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

随着经文的不断吟咏，戎离的理智缓缓回归。

咔嚓！

梦境碎裂。

“啊！”

戎离猛然从沙发坐起。

砰！

“唔……”

两个脑袋磕在一起，发出砰得一声。

然后就见一个身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戎离大口地喘息着，许久之后才从噩梦中缓过劲来。

客厅的灯开着，苏狸躺在沙发旁边，已经不省人事。

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好像撞到了个什么东西……

少年从沙发上站起身，拎起地上的苏狸，像丢个破布袋子一样，随手丢在沙发上，然后径直走进了卫生间。

站在镜子前，戎离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陌生，但也说不上来陌生在哪里。

他又盯着镜子看了许久，这才注意到镜中自己眼瞳的颜色不太对，有些泛红。

他抬手揉了揉，更红了……

“没睡好？”

少年疑惑，还好他没文化，不知道世界上有红眼病这玩意儿。

“之前做梦也没这样啊……看来得快一些回道观了……”

嘀咕了两句，戎离的大脑总算完全清醒了。

他走回沙发旁，把苏狸往里面推了推，一屁股坐了下来。

做了十多年的梦，戎离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那种感觉，可现在却发现，他连睡觉都不敢了……

那种被杀戮的欲望冲垮理智的感觉，简直太恐怖了。

戎离不知道如果自己在梦境中的时候没有记起‘清心咒’的话，之后会发生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看了看被撞晕的苏狸，戎离有些无语。

这么碰瓷，也太过粗糙了吧……

醒了要是问他要医药费，他是分币都不会给的。

既然不敢再入睡，戎离索性开始打坐念起了道经……

……

当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戎离结束了他的打坐。

起身走到苏狸旁边，见少女还没有醒过来，少年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活着。

啪啪啪！

瞬间红了脸的苏狸悠悠转醒，莫名觉得脸颊有些火辣辣的。

“嗯……怎么了？”

戎离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直奔主题道：

“我要出城把你爹处理了，你要一起吗？”

苏狸瞬间睡意全无。

“去，我去。”

……

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两人一麻袋快速朝着城外走去。

如今天下承平，城池的作用已经几乎成了摆设，再厚重的城墙也拦不住诡物。

因为许多诡物就是从城内诞生的，所以出城入城几乎畅通无阻……

两人顺利出了城，又在官道上行了几里地，戎离在一处小山坡前停了下来。

“这里风水不错，就埋在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