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奶奶服侍完老爷的朝食,就等着各房过暖心阁来请安。
二姨娘最先来,昨晚一直想着怎么把颜面找回来,竟一夜无眠,今日早早便赶来。刚坐定,三姨娘带着丫鬟春喜也进了门。
俩人给大奶奶请过安,就闲聊起来。
二姨娘呷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大太太,新妇比我俩姐妹还来的早呢,这都不见踪影了。”
大奶奶只管吃茶,也不搭腔,场面有些尴尬。
三姨娘急忙打圆场:“大太太还是您的宝地最是风水好呀,连最难养的海棠花,在您这后院也是开的娇艳。”
大奶奶示意丫鬟换盏,只见如意,把盖碗茶撤下,小心翼翼端上一套紫砂壶,用比之前更讲究的手法,重新泡起茶。
大奶奶等茶泡好,喝上一口,细细品味一番,才开口道:“赵姨娘,沈姨娘,这是老爷刚刚入的货,是这应天府达官贵人们最爱喝的茶,抢手的很。”
听大奶奶说完,三姨娘赶紧凑到茶壶盖上闻一闻,又看看茶杯里茶汤的颜色,最后小饮一杯,让茶汤在口中轻转,让茶水流遍整个口腔,最后喝下肚回味半晌,才道:“这茶,茶香浓郁,茶汤金黄明亮又清澈无杂质,入口亲和无涩,吞咽干净利落,此乃上乘的安溪铁观音。”
二姨娘见三姨娘叽里呱啦说一大堆,面露不屑心想:不就是喝个茶嘛,犯不犯得着。我说新妇,你们一会说花,一会又品茶,真是风马牛不相及。
大奶奶笑了笑:“赵姨娘,还是你懂茶。老爷时常教诲,我们贩茶的,要懂茶,这茶里的道道可多着呢。”
三姨娘听着夸赞有些腼腆:“大太太,多得您平时费心教授、提点,妾身愚钝只习得皮毛。以后还要多努力才是。”
大奶奶看向二姨娘,脸上略带愠色:“多点心思花在教导孩子上,天目连正妻都没过门,外室就快临盆了。这事传出去,我们李家脸往哪儿搁。”
说起那不成器的孩子,二姨娘就没了火气。她也愁啊,娘家虽能给自己撑些脸面,但架不住死孩子不争气。打理这么大份家业,他根本不是那块料,也只有祈求他不闯出什么大祸来,到老爷百年归寿,多少能分点家产,就足矣。
二姨娘没了头先的气势,规规矩矩地答道:“大太太,外室那事,妾身一定处理妥当,定不给李家蒙羞。”
片刻,大奶奶称要小憩,命如意送走俩姨娘。
刚出暖心阁的门,二姨娘就开始发难:“我说妹妹,明摆着这新妇就没来请安,我专门提这茬,你倒好,在那又是花又是茶的,卖弄学问。要是新妇得了宠,就没我俩的地儿了。”说完还不忘哼一声,拂袖而去。
春喜见主子软弱被欺,忿忿不平:“姨娘,那沈姨娘真是不识好歹,你替她解围,她还倒打一耙。”
赵姨娘听了丫鬟的抱怨,也不恼,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
春喜不懂什么蛙什么虫,只知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