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漫靠着墙壁，声音空前平静:“所以……你是说，晏濯尘在昏迷前，就知道醒过来的人可能不是自己，还交代你，若他有杀了我的念头，就让你杀了他。”

赤恒靠在一旁，有些无力的点了点头:“对，他一醒来，就让我杀了你，全然像是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我就知道他绝不是我小主人。”

柳漫眼睛有些干涩，鼻尖也酸，她垂下头，却突然抑制不住地笑了一声，视线有些模糊起来，她低声骂了一句:“真是个傻子！谁舍得杀了他啊。”

赤恒身形高大，即便此刻蜷缩着，也如一座小山一般，但他此时全然无措，与他身形形成强烈对比，他问柳漫:“柳漫姑娘，你知道我小主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吗？”

柳漫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说:“你知道他有心魔吗？”

赤恒摇头:“不……不知道啊，我小主人还有那东西？”

柳漫说：“心魔，他很早之前就有心魔了。现在他的身体里就是那个心魔。”

赤恒“胡腾”一声站了起来，大吼了一声：“什么？”

柳漫示意他小点声，说:“所以我们现在要想个办法，让真正的晏濯尘醒过来。”

知道有办法，赤恒又坐了下来，他想了一会儿说:“柳漫姑娘，要不这样，我假装逃出去，然后回到那个心魔身边，看看能不能唤醒我小主人。”

“嗯……”柳漫有些想笑，但这种时刻肯定不太合适，“我觉得还是我去吧，你在这清源山待着就行。”

赤恒又站了起来:“那怎么行！我小主人有难，我怎么能就这么缩起来。”

柳漫望着身形伟岸的赤恒，平静地问:“你能打得过心魔吗？”

赤恒沉默了。

柳漫说:“我是担心你去，什么都没做呢就先被他给杀了。”

赤恒无比沉默。

半空射来的尖刺像是暴雨一般，连绵不断。

白玄手中发力，一层又一层的加固着保护结界。

祝飘飘手中蓄力，也开始加固封印。

众弟子看着祝飘飘此举，皆开始效仿。

一时间，结界坚固无比。

晏濯尘冷眼看着，眸中满是不屑。他一步一步走到白玄面前，与他平视，嗤笑道:“你的法力将要耗尽，而我的游戏，才刚刚开始。白玄，你怎么变得这么弱了啊。”

祝飘飘咬着下唇，右手凝气朝晏濯尘打去，却被晏濯尘轻巧破解。

白玄神色平静，如一汪静止的湖水，连波纹都没有，他说:“心魔，你如此胆怯，如今在晏濯尘虚弱的时候占据他的身体，遭下这杀戮之孽，不就是担心他再也不会被你左右了吗？”

晏濯尘的眼睛瞬间被黑烟充斥，他疯狂大吼:“白玄，你懂什么！我便是他，他便是我，我们的执念都是同一个人——祝飘飘。只能是她！只能是她！”

白玄的表情有了松动，他微微勾起嘴角，像是疑问又像是嘲讽:“是吗？”

这轻飘飘地一问，彻底让心魔狂躁起来。

尖刺之雨更加猛烈，震得一些法力低微的弟子嘴角开始溢血。

黑烟缠绕在心魔周身，他大吼着:“是！当然是！祝飘飘，我只要祝飘飘！”

祝飘飘看着癫狂的心魔，心中有如巨浪翻涌，这一切，清源山上如今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师尊将她带到清源山收她为徒，教她法术，让她能够活到如今，师尊对她有恩。

清源山的师兄师姐们，对她多有爱护，是她的同袍。

而这些对她好的人，在今日，全都因为她而遭此劫难，是她的错。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祝飘飘侧眼看去，就看见师兄溢血的嘴角和师姐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

白玄披在身后的头发翻飞，发尾泛起了银白色。

那一刻，祝飘飘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一切皆因她而起，那便……由她而灭吧。

她收了手，抬头望着白玄的侧脸，轻声唤道:“师尊……对不起……”

白玄心中莫名的升起一阵恐惧的怪异，三百多年来，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他的视线着急地望向祝飘飘，看着她坦然却又决绝的目光，他的心里陡然害怕起来。

“飘飘，不……不行，师尊可以处理这一切，你乖乖待在结界里，哪里都不要去……不要去……”

祝飘飘眼眶含着的泪，霎时间顺着脸颊流下，她摇了摇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