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婶看着林五月离开后,才关上大铁门往屋里走。
她来到厨房正要把桂花糕装盘端上楼,坐在厨房小板凳上,佝偻着腰背择菜的安叔抬起满脸皱纹,花白胡须的脑袋看了一眼,瓮声瓮气地说:“就要吃饭了,你现在端上去,等会儿晚饭又不吃了!”
“小狸什么时候认真吃过饭?”安婶将桂花糕装好盘后,叹口气说,“这个桂花糕是五月送过来的,小狸大概会多吃点吧!到时候吃不吃饭也无所谓了。”
“那你快趁热端上去吧,我记得他以前还挺喜欢吃的,就是这几年不怎么吃了。”安叔挥挥手催促着安婶快去送桂花糕。
安婶端着桂花糕走到那间面对着巷子的房间时,一个瘦高的年轻男子转过身来看着她,不,准确地说,应该是看着她手上端的桂花糕。
“小狸,来趁热吃点桂花糕吧!这是五月刚才送过来的。”
“不要叫我小狸!”男子的声音略微显得冷漠,但冷漠中又透出点别扭的亲密感。
安婶笑着将桂花糕放在一个红木茶几上,然后走到男子的身边,伸出手打算扶他。
“不用你扶我,我自己会走!”
男子抬脚慢慢往前挪动,因为左脚有点跛,他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向右倾斜着,他仿佛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还不会操控自己的身体。
安婶在一旁看着他慢慢挪动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抽出一张湿纸巾擦擦手,捻起一个桂花糕细嚼慢咽起来。
安婶目不转睛地看着男子的表情,渐渐的眼睛就湿润了。
曾经这是一个多么漂亮的孩子啊,可在几年前的那件事中,他的脸被毁了,虽然经过无数次的整容手术他的容颜表面上已经恢复如初了,可实际上那半边脸总是像蜡像一般光滑而没有表情。
男子垂下俊秀的眉眼咬合食物的时候,面无表情,让人无法知道他的喜好。
安婶的视线从男子的脸移到男子坐下时伸直的那条腿上。
这条腿虽然看着修长,但是挽起裤腿时会发现伤痕累累,狰狞而扭曲的攀爬在瘦削的腿上,就像一种野生的藤蔓植物般在恣意妄为的生长。
“小狸,好吃吗?趁着桂花开得正好,我多摘点儿存储起来,到时候给五月妈妈送去,这样你就可以经常吃到五月送来的桂花糕了。”
男子正要拿第二个桂花糕的手顿了一下,生硬而无奈地说:“安婶,不要叫我小狸,我现在已经长大了!”
“你是我带大的,叫你小狸怎么啦?难道要我叫你莫名,叫你莫先生?”
安婶翻了一个白眼,实在不像是一个帮佣的,倒更像是一个母亲对待无理取闹的孩子的态度。
那个叫莫名的男子听到安婶的话,神情也松动了,变得温和了起来。
“刚才五月好像看到了你,她问我那是谁,我骗她说,是她看错了,那是家里的一只小猫,它躲起来不敢见人。”
莫名顿了一下,继续拿着桂花糕细嚼慢咽。
其实他觉得小狸这个小名和莫名这个名字比起来似乎更让人舒服,至少小狸这个小名让他感受到母亲的爱和怜惜,而莫名这个名字却让他感到有点难堪。
莫名,莫名,顾名思义,就是没有名字的一个人,他是个不被父亲期待的孩子,所以父亲连名字都懒得起。
“傻孩子,喝点水,就这么干咽嗓子可受不了。”
屋子的一角有个占据约三四平米的工作台,工作台上略微有点乱,上面有莫名的电脑和设计的图纸,图纸上画着一些穿着各种服饰的人体的简洁线条。
因为莫名的腿不方便,所以在工作台边还放了一个小几,小几上放着莫名的茶水。
安婶从小几上端来一杯水放在莫名面前,然后看着他脸上已经融化了坚冰,渐渐柔和的表情,趁热打铁地说道:“今天五月妈妈来摘桂花的时候,我问五月的妈妈,五月什么时候结婚。”
“结果你猜五月妈妈怎么说的?”
“……”
莫名抬起眉眼看了安婶一眼,然后依旧默不作声地吃着桂花糕,好像那桂花糕就是世间美味。
安婶似乎已经习惯了莫名的沉默,但她知道莫名抬起眉眼的那一下就已经证明了他很在乎。
“结果五月妈妈说,五月连朋友都还没有耍。我就问她,闵家那个小子不是她男朋友吗?”安婶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莫名的表情,当她看到莫名拿着半个桂花糕发呆的时候,心里忍不住暗暗发笑。
“五月妈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