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卿坐在原位,将刚才的一幕幕像过电影般回想了一遍。不得不说,男人醉酒的样子与平日里的严肃冷淡的形象真的很不一样,当他搂住自己的一刹那,黎卿有一瞬间误以为自己的心会跳出来。
那胸膛坚实又火热,他从不知道原来人竟然可以有那样高的体温,在这寒冷的冬天里,好温暖。
黎卿灌下了两杯冰饮才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可当他看到沈喻之屏退了身旁人,独自一人出了宴会厅时,他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的快速跳了起来。
面对男人时既有一种羞怯,却又不由自主的想看着他、接近他,心里像有只猫在挠一样的难熬,最终还是认了输,双脚不受控制朝着男人离开的方向跟去了。
他还是慢了一步。
等黎卿跟着对方的步伐出了宴会厅时,早已不见男人的身影。
酒醉的人也能这么步伐矫健?
没了那个人的宴会厅黎卿也不想回去了,索性在回廊中漫步着,只有他知道自己内心是抱有着一丝侥幸的。
“三十万?三百万够不够?”
熟悉的声音传入黎卿的耳中,他立刻停住脚步往旁边的一间总统套房看去。
门未关严,还留了条缝,他透过缝隙却看到了个熟稔的身影,那身影的正主正是今晚庆功宴的主角沈喻之。
只见清冷疏离的男人单手撑在桌上,而另一只手正提着一个黑色的皮箱。那人平日里一丝不苟的短发现微微散落在额前,投下的阴影落在了漆黑的寒眸里,显得越发冷漠深邃。来自上位者的气场与威压迎面而来,压得人快要喘不过气。
“变更股份公司你才投了不少进去吧,现在还哪来这么多钱?!”这时一个耳熟的老人声音响起,黎卿转了下脑袋往旁边望去,这才发现坐在沈喻之对面的竟然是老厂长李岱昌!
这二人刚还和和气气的一起喝酒,怎么这会儿却如此剑拔弩张了?黎卿一头雾水的继续听下去。
“我的设计图还抢手吧?”沈喻之并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倒是反问道。
说完也不等李岱昌回答,便继续道,“你当初将我的三张毕业设计图卖了三万元,又用这三万元创立了鸿辉,如今我给你三百万,你不过就是倒卖个设计图的功夫就赚了这么多,你赚大了。”
李岱昌脸上是难堪是愤怒,他死死地盯着沈喻之,痛恨极了。
沈喻之不以为意,他轻蔑的扫了眼对方,“都说我如今的一切是拜你所赐,你觉得呢,老、师?”
听到这里,黎卿的脑中突然冒出了一句曾在沈喻之的书法作品中看到的那句话,“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这句诗应是出自唐朝诗人虞世南的《蝉》,字句中诗人以蝉自喻,表明自己如今的一切都是来自于自己,并非借助他人之势。
他之前只当对方是随手写写,直到今天他才终于明白了其中含义。
黎卿静思默想着,却不忘继续关注房内二人的动静。
“喻之,这些年我对你不薄。”李岱昌见来硬的不行,便打起了感情牌。
可惜他们李家的感情,最让沈喻之反感厌恶。
“确实不薄。”沈喻之嘲讽的笑着,点燃了一支烟,“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被你看重!”
在不明真相的人的眼里他大概早被冠上“凤凰男”、“软饭男”的标签了,他是岳父李岱昌的得意门生,乘龙快婿,李岱昌为他创立了鸿辉,铺好的人脉,他坐享其成接手鸿辉摇身一变成了新厂长……可没人知道李家曾对他做出的那些让他视为人生耻辱,一辈子无法原谅的事!
那年,不满十七岁的沈喻之以A省第一的优异的成绩考入了他梦想中的京大。鲜衣怒马,意气风发也不过如此了吧。真可谓是风光无两,前途无限。
年少的沈喻之还怀着一个从小许下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著名的建筑设计师,为他的母亲建造出一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院子。
他暑期兼职了三份工作,终于凑齐了学费与路费,可当他满怀期待来到了京大,却万万没想到——梦始于此,梦止于此。
“老师您好,我报一下名。”沈喻之将学费与身份证、录取通知书等材料一同递了过去。
招生老师闻言抬眼看去,就见面前是一个穿着白衬衫、身形高挑瘦削的男生,他眼眸如墨,目光却很清澈。微抿的薄唇与挺拔如棵小松的身姿中都透着一股少年人的倔强与读书人的清傲。
这个青少年很合招生老师的眼缘,她友善的朝沈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