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黎卿急急忙忙的赶到医院时,医院告知刚才有个个子不高,黑黑瘦瘦的男人已经帮黎志民付过门诊的医药费了。
可是黎志民受伤太重,整个右脚掌粉碎性骨折,需要打钢钉,而且必须要尽快做手术,不然会对后期康复有碍。
黎卿不清楚那个黑黑瘦瘦的人是谁,不知道他在这次父亲的受伤中担任的什么样的角色,更想问问那人道黎志民受伤的详情,与对方有没有关系,谁应该承担这其中的责任……可从医护人员口中得知的却是那人交了门诊费后,一听还要做手术就连忙跑路了。
……
“医生,请问我父亲要做的这个手术,大概需要准备多少费用?”黎卿紧张的问。
“保守估计,大概在五千多吧。”
黎卿感觉眼前黑了一下,五千……多么大的一个数字。
黎志民现在也算是配线二车间的小组长,可工资也不过才涨到450元一个月。
五千,相当于黎家四口不吃不喝得攒一年。
且不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如今养家糊口的重担可谓是全落在黎志民一个人身上,这一受伤耽误了工作,怕是工资也就泡汤了。
医生看出了黎卿的为难,便给他指了条路,“我依稀听送你父亲来的那人说,好像是在工作的时候板材滑落塌伤所致,如果有工厂,你可以去问问工伤保险报销情况。”
黎卿闻言只觉仿佛又看到了希望,他不敢耽误,再三感谢了医生后,就又连忙朝鸿辉跑去。
黎卿赶到鸿辉的时候,正是下午三点左右,焦阳仿佛要将人烤化一般灼烫。本来就是三伏天,这会儿又正值一天里最热的时候,别说人了,就连柏油铺成的马路都被烤得发软。
黎卿“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停在财务室门口,他利用平缓气息的功夫,在心底为自己打了打气,等急促的喘息平复了以后,这才紧张地敲响了财务室的防盗门。
“你好,”黎卿抬手敲了敲财务室的办公室门,见里面的人出来,他才递过医院诊断证明,解释道,“我是黎志民的儿子,他这会儿受伤需要做手术急用钱,我想给他申请一下工伤报销认定。”
“黎志民?”财务工作人员本来正准备接过黎卿递过来的身份证跟病历,可一听是给黎志民办的,又把手收了回去并打发似的朝黎卿摆了摆手,“他那情况我这办不了。”
“办不了?!”黎卿脑袋一阵阵发晕,他忍着不适急忙问道,“为什么会办不了?”
“他这种情况无法认定为工伤,就是材料交上去也过不了审啊。”
黎卿突然有些想哭,他觉得很茫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可一想起在家带着两岁多的妹妹脱不开身的黎妈妈,还有孤身一人躺在医院的长凳上等着钱做手术的黎志民,黎卿就不得不命令自己坚强起来。
“阿姨,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你条件达不到规定要求能有啥办法?”财务的工作人员不耐烦的摇摇头,“不行你找领导去吧。”
黎卿一脸受伤的走出财务室,他回想着财务工作人员的话,找领导,看来爸爸这事儿只有领导能管了。
可是要找哪个领导?领导又要去哪里找呢?
他想了半天,想来想去他唯一一个认识的领导貌似只有李恒波一人。
其实黎卿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是那个男人,可基于一直搞不清楚那男人究竟是哪个岗位的——李恒波跟他说对方是烧锅炉的,虽然李恒波嘴里没几句真话,可万一这回他真说了句实话,对方办不了这事儿,反倒让人尴尬为难。
他想起上次看电影时李恒波曾说过放映室的楼上是领导们的办公室,可具体是哪一间他却不清楚。
这会儿又正是工作时间,员工们都还在车间里,黎志民的事情他也不想太多人知道后去议论,便也没问人,自己一间间的找去。
黎卿一通好找,楼上楼下跑了个遍,才知道李恒波搬了办公室,从三楼搬到了二楼,也就是原放映室的那间。至于放映室是拆除了还是搬去了其他地方,黎卿这会儿也没心情去想了。
所幸李恒波没有关办公室门的习惯,黎卿还在外面探头往里张望的时候便被他看见并招呼了进来。
“李叔叔,我想替我爸爸申请工伤报销认定,你能不能帮帮我?”黎卿一进来就表明来意。
李恒波难得严肃了一次,只见他蹙了下眉头,“这个……恐怕不行。”
黎卿心口一窒,忙问,“为什么呀李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