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眼前一片昏暗,云松鹤动了动手指,感到身体细微的泛着疼痛,但已经麻木了。
床沿边鼓起一团阴影,他有些看不清是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瞎了,又睡了几天?
云松鹤慢慢挪动着身体,就在即将成功起身时,被一双大手重新压了回去。
他庆幸道。
“你终于醒了!”是萧权。
萧权摸索着点燃了火炬,摆在床的附近的位置,转头一看,云松鹤又摸索着坐起来了。
他的头向火炬的方向探了探,随后眼泪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萧权看他面无表情眼尾发红的流着泪,顿时慌了,“别哭别哭啊,怎么了这是。”
“没哭。”他的嗓音还有些沙哑,“晃眼睛。”
萧权连忙挡住他的眼睛,把他换了个方向,“知道晃眼睛你还看!”
萧权又把他往后扶了扶,去给他倒了杯茶,递到嘴边,“喝一口,润润喉。”
云松鹤喝完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看不见了。”
“砰——”
是茶杯碎在地面的声音。
听到声音,房间外的人立刻冲了进来。
“萧坊主,怎么——”
看到云松鹤,来人一喜,“公子!”
云松鹤扭头看向那边,点了点头,是小九的声音。
萧权紧握着拳,压制住想要爆发的情绪,他忍了三天了,实在快要忍不住了。
“小九,你去做点吃的来。”
小九应了一声,出去了。
门被关上后,萧权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能看见吗?”
云松鹤乖乖点头,“有影子。”
萧权紧绷的心情稍微缓解了一下,一放松,霎时间感觉整个身体都软了,“不是全瞎,是半瞎,还有救。”
云松鹤继续乖乖点头,然后才问,“我睡了几天?”
“三天。”萧权紧绷的心情放松后又恢复了原样,“这几天真是担心死我了,生怕你醒不过来了。”
“我跟你说啊,之前那些话都算数的,你要是再那样我就报复你!”
“其他的都行。”云松鹤抬头认真的看着他,“能换一个可以翻身的棺材吗?”
萧权要气炸了!但制造问题之人非但没有承认错误,还继续刺激他,“我不想死后被关在小盒子里,一辈子翻不了身。”
“虽然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一辈子。”
萧权不说话,一直沉默着,他不说话,云松鹤也不说话,周遭一片寂静。
等小九把粥端进来,萧权一言不发的给他喂完,然后一把抱住他,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脖颈蹭了蹭,然后手刀狠狠的敲在脖颈后。
“小九。”
小九推门进来,萧权抱着云松鹤,一言不发的出城,然后把云松鹤放到了马车上,“你把他送家回去。”没等他拒绝,萧权直接道,“别人我不放心,你家公子瞎了。”
“小五会留在这里,不用担心。”
小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丞相大人说过,如果他无法发表指令,就让他们听萧坊主的。
萧权站在城门外,看着马车前进的方向,很久。
马车走的很慢,差不多半个月才到云都,与此同时,荆州城内,行尸暴发了。
比他预料的要早几天。
云松鹤乖乖的在家里养病,下人每过一段时间就给他读荆州的信,告诉他里面的情况。
他清醒后就呆在马车上,回家后就呆在屋里,哪也没去,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个累赘,回去了也没什么用,而且都是要死的人了,还管那么多干嘛。
话是那么说,但他还是睡不好,夜夜难眠,他很担心荆州的情况。
半年后。
云父让粘在云松鹤身边的萧权出去,表示要和儿子聊聊天,然后躺在云松鹤身旁的躺椅上,慢悠悠的晃着,感叹道,“一切都结束了啊。”
半年里,容泽深找到了解决水源的方法,行尸全部消灭,偏远地区破败,荆州城变成了废墟,安国和北夷签订了和平契约,萧权回来后一切无碍,除了胸口那道接近心脏的伤口。
而云松鹤则越来越削瘦了。
云松鹤在躺椅上晒着太阳,眼睛蒙着块白布,整个人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他的眼睛已经好了大半,起码离得近能看清人脸了,只是眼睛还是不能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