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谦回家打开灯。

黑压压的客厅终于得见光明。

跳完广场舞的沈奶奶把扇子一挡脸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谁把月亮关一下？”

沈子谦好笑道，

“我回来了，奶。马上就关。你今天还不上床睡？”

沈奶奶没回应，大概是又睡着了。

沈子谦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给她盖上，又把她手里的扇子拿走放在茶几上。

一切都确认无误了，乖乖把月亮关了。

爷爷去了几个月，奶奶也不哭也不闹，整天好像很忙，又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么，她什么都不管了，有时候连沈子谦在这儿住着都忘了。

有一天他半夜放学回来发现院门锁了，只好翻墙进来。

回来看见奶奶在桌子上趴着睡着了，又气又好笑。

他从小跟爷爷奶奶长大的。

爷爷早年下窑开矿，晚年检查出严重肺病，吃了很多药，吊着一口气，却终于还是没等到大孙子中考就走了，走得太早，连儿孙福都没享受到。

爷爷走的那天阳光明媚，爷爷笑着走得。

奶奶说这是他的福气，做了一辈子好事，当了一辈子好人，上西天享乐去了。

他看不见的，她就替他看吧，这样到时候再遇见了，也好说话。

奶奶紧紧地握着爷爷的手，一直等到温暖变冰凉。

“走吧。你爷回家等着我们了。”

从那天家里多了爷爷的照片和牌位，奶奶有时候给他上香，有时候忘了就不上了，想起来再上。

照片是爷爷笑得很开心，是沈子谦出生那天拍的，留下的寥寥无几的照片里笑得最开心的一张。

沈子谦上到二楼，拜了拜爷爷。

“奶奶很好。你安心。”

沈子谦回屋了。

他输入号码关注了“沈子谦的一一”。

于是他自觉把名字改成了“季纯一的谦谦”。

他笑了笑，然后脱下衣服去洗澡。

季纯一刚吹好头发就收到抖音提示：您增加了一个粉丝，点击查看。

季纯一看到对方之后笑得更欢了。

他这是赤果果的抄袭，不过被抄袭者还挺开心的。

今晚的晚安没有少，甜甜的梦里有天天。

······

季纯一一直注意着同桌的去向，安生日子还没过两天果然又想搞事情。

这天尹雪瑶抱着一摞周记本要去交，这是她跟老班单独相处的唯一机会。

尹雪瑶跟执勤班长说过后就出了门。

季纯一也翻出那天的晚测数学卷子，紧随其后出了门。

她哪里是去交什么周记啊，这周的周记还没写呢就交，骗鬼呢。

果然是来找王颖霞来了。

季纯一刚开始就趴在办公室门口听，办公室里只有王颖霞和尹雪瑶两个人。

“老师，我有事想跟你说。”

“雪瑶。什么事？”

“您不是让我做班长的同桌监视她吗，我又发现了一些东西。”

尹雪瑶边说边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惋惜样子，季纯一看着反胃。

于是她抱着晚测大摇大摆地迈了进去，大声地喊，

“徐老师！”

“诶，徐老师去哪了？”

季纯一不好意思的跑过去问王颖霞，

“老班，你看见数学老师了吗？”

王颖霞说，“他去听课了。怎么了。”

“没事，我来教晚测试卷。”

“嗯，教完就回去吧。

班里不乱吧？

还得你管呢。

以后数学作业可以让数学课代表来交。”

季纯一点点头，突然说道，

“王老师，过几天就是联考吧？”

“嗯，对，上周不是说了吗。

这次联考还挺重要的。”

“王老师，我最近心情不好，想让您开导开导我。”

“纯一，你怎么了？

是因为联考压力大吗？”

“嗯，对，就是这原因。

我一直失眠，上课又犯困，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季纯一说着便挤出一滴眼泪。

王颖霞担忧的目光不是假的。

“雪瑶，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