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老夫人有些糊涂了:“佃户?我们为什么要给佃户银钱?”
庄子租给佃农,佃农上缴租银,等秋季收成下来之后,再上缴一部分粮食。什么时候需要主人家给那些佃农银钱了?
芳姨娘面色着急:“从前是不需要没错,但是这两年收成都好,佃农们都挣了银钱日子好过了不少,尤其是南郊的庄子。但是今年初也不知怎么回事,年初夫人说是银钱上周转不开,让管事要求,每亩地佃农都要上缴十两银钱押金,才可以佃庄子上的田地耕种。”
“她怎敢如此?”
老夫人气得不行,从来主家与佃户是相辅相成的,稳定的佃户对于主家来说十分轻省,而佃户落了户,若无大事也不会轻易离开。
每年年初赁出土地的时候,的确会收取租钱,通常一亩地五十文到一钱银子不等,像是京郊最好的地段,一亩地最多收取二钱银子。
十两银子?一亩地一年的收成加起来,二两都挣不到,怎会要交十两的押金?
要知道灾年里,有些世家免费将田地给佃户种,年底再抽成,以便缓解佃户的压力。
芳姨娘发愁的说:“管事说夫人是这么安排的,说是……咱们阮家的田地,不是一般人能种的。”
现下许梅“病重”,这些事情自然没法找她了。
老夫人扶额问:“之前大小姐管家的时候,是怎么处理的?”
芳姨娘:“管事说上个月问过大小姐,大小姐说过一阵子周转开了就发银钱,但这一拖就拖这么久,也没见着回信,现在庄子上的佃户都闹起来了。”
老夫人头疼得厉害,恨不得眩晕过去,什么都不管才好。
阮芷秋见状,立刻上前去替她按揉额头,一边小声问芳姨娘:“姨娘,南郊庄子上的缺口有多少,您算过了吗?其他庄子或者铺子的情况,您都了解了吗?”
“南郊有一百三十多亩地,有些略有减免,一共欠银一千二百三十两。其他的庄子铺子……我没有账册,也还没有让管事过来问话。”
阮芷秋点点头,对老夫人说:“祖母,这事儿也不能不管,依我的想法,先要弄清楚缺口有多大,再弄清楚这些钱是做什么用途。还得尽快,要将这些都还回去,拿出个章程来看是怎么还。”
十两银子对于大户人家来说没什么,对于那些佃农可都是半年的家用。这么多佃农加起来,又是不菲的一笔钱。
一千多两,就是阮家一时也不能全都拿出来,而且恐怕,根本就不止一千多两。
老夫人茫然的点点头,她许久不怎么管事了,便是这次说起来是她管,但实则还是都丢给阮素清,哪里知道会出这样的岔子?
一时,她心中将许梅与阮素清恨得咬牙切齿,真想将她们拉出来责问一通。
“恐怕,还是要找大姐姐问一问。”
老夫人叹口气,拉着阮芷秋的手说:“这事儿你与芳姨娘一起处理,实在不行……我再想旁的法子。”
阮芷秋自是应了,便与芳姨娘去查这件事。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芳姨娘才低声与阮芷秋说道:“得亏二小姐机灵,提前知道了这件事情。不过虽说离得期限还有两个月,但也不远了,后续我们应当怎么办?”
佃农出事,还是前世的记忆。那时候府内是许梅管家,却也闹了出来,原是许家那边要钱太多,许梅没法子只能想了这法子给垫上,足足三千两银子。
等佃农们闹起来的时候,许梅筹集银钱怎么着也只筹集了两千多两,本来若时日宽松些,她也能筹齐,但没想到事情给捅到阮俊辉那儿去了,结果是弄得全家都知道。
不过前世阮芷秋住得偏远也没管事,不知道后面是怎么解决的,只记得请安的时候,许梅脸上肿胀显然是被人扇了巴掌的。
阮芷秋收回思绪:“先整理整理一共的缺口,然后盘一下府内的账目。”
这次的事情出现,阮素清再想管家是不可能的。其实这个家内里一团污糟,处处的开销大,管家的活儿吃力不讨好。
但再吃力不讨好,阮芷秋也要将它拿到手,不是其他,而是这些明明都是凌家的东西,阮家凭什么享受得心安理得?
芳姨娘不愧是管事的一把好手,很快就将账目盘点出来:“一共三个庄子的佃农,两件铺子的伙计都被迫交了押金,总额三千五百余两,账目与数目都在这里了。”
天色已暗,阮芷秋抬头看看天,再过不久阮俊辉就该回来了,阮素清的事情,也该有所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