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王正突然变得的神情,张翀鸩跟赵煜脸上的笑意不约而同地凝固下来。
迟疑中,听到了王正缓缓说出了自己的师承。
不同于赵煜的大失所望,张翀鸩在脑海中飞快思索起“庄子骥”这个名字。
越想着,眉头就越是紧皱了几分。
能教出这样的学生,按理说不应是籍籍无名之辈才对。
可为什么自己从没有听说过“庄子骥”这个名字?
王正起身,冲张翀鸩轻声开口道:“张老的好意小子心领,但先师于小子有再造之恩,恐难从张老好意了。”
说罢,王正躬身,朝张翀鸩行了一礼。
张翀鸩恍然,之所以不曾听说过王正口中家师的名姓,原来是已经亡故了。
心想着华夏尚有如此贤者,自己却未能一见,不免有些遗憾。
看着眼前面露沉重色的王正,张翀鸩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王正如今能有如此不俗的学识,对其师的在天之灵,也算是一种宽慰了。
张翀鸩没有勉强,沉吟过后,又说出一句:“日后在学校遇到什么难事,随时欢迎你来找我。”
王正没有拒绝,重重点头:“小子谢过张老!”
看着王正的认真模样,张翀鸩哈哈大笑几声,对于这个拒绝了自己的学生,难免觉得惋惜,拾起正色,语重心长道:
“王正同学,你的未来不会止步于此,狭小的东川更不会是你鸿鹄振翅的天地。”
语气似是恳求,似是期盼,“希望未来的某天,你能带领华夏中医,重新走向顶巅。”
言语间,张翀鸩的脸上有向往流露,旋即化作无尽遗憾,“只可惜年迈垂垂的我,见不到那一天了。”
一阵无言,王正突然笑起,笑得如沐春风,如饮甘霖。
“这个约定,小子接下了!”
张翀鸩听得浑身一颤,浑浊的眼底蓦地明亮,挥之不去。
身躯在微微颤抖着,笑意深沉,老泪纵横。
许久之后,才对王正点头,
“好……好!”
谈话结束,王正辞别张翀鸩跟赵煜二人,就此离去。
就在王正离开后不久,师徒二人踱步来到窗前,并排而立向着窗外瞰去。
不多时候,王正的背影便出现在了视野中。
看着跟自己小师弟失之交臂的王正,赵煜甚是觉得可惜,出声问道:
“老师,就不再努力争取争取?”
张翀鸩的视线始终落在越走越远的王正身上,没有应声,只默默摇了摇头。
见老师不说话,赵煜还是有些心有不甘,继续发问:“王正日后的成就肯定是要远超于我的,老师你的希冀放到他身上,总要好过我。”
赵煜跟在张翀鸩身边多年,对自家老师的脾气太了解了。
老师今天的举止言行里,无不在透露着对王正由衷的喜爱。
听着赵煜的连番劝导,张翀鸩仍旧是不为所动。
“如果他刚刚真的答应下来,或许我就对他不是那么看好了。”
闻言,赵煜止下话语,面露不解。
略作推敲,仍猜不透张翀鸩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翀鸩没有解释,笑意更甚。
知己所求,择己所需。
不贪多,不贪高。
这种品性,当真是难能可贵。
毕竟在这个急功近利的时代,这种人的存在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了。
天下皆贼寇,唯尔是英雄。
大相径庭的处世之道,造就了如今的王正。
赵煜还在咀嚼着张翀鸩的话语,突然听得张翀鸩含笑自言:
“英雄出我辈,任你岁月催啊。”
——
王正双手揣在衣兜里,低着头默默往前走着。
宛如古井一般沉寂了几千年的心境,竟在今日出现在一丝涟漪。
一同引起悸动的还有曾被王正以无上神通封禁在心底,弥历了一万多载岁月积攒而成的滔天杀气。
一丝杀意遗漏弥漫,致使此刻的王正心情烦闷异常,走动的步履也十分狂躁。
黄昏垂去,逐渐难以扼制这抹杀意的王正逐步开始在大街上跑动起来。
速度越来越快,直至飒沓流星,虎步飞驰。
沿途行人只觉得一阵飓风擦过,缓过神来时,环顾四周却并没有发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