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被舍友吵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
双眼惺忪,翻了翻枕头边不知道几手的智能机,没有一条消息。
江南的天气变换很快,本来是晴朗的光亮,霎时被浓密乌云取代。周日从上铺一跃而下,飞快地洗了把脸,恍惚间察觉到异样,周日的脸色沉重几分,在室友们奇怪的目光中,背上书包里沉重精致的黑色木制长筒,快步离开宿舍。
很快,大雨降临,周日不紧不慢戴上帽子,将黑色木筒埋进胸口,污水溅落在他略显破旧的连帽衫上,砸出一个个明显的痕迹,迈步走出学校,周日望望四周,只有寥寥几个脚步匆忙的赶路人,用包遮挡着突如其来的大雨,没人注意到不远处的槐树下,一个脸色阴沉苍白的少年,正默默在帽子下,口念咒语,手掐法诀,几秒钟的功夫,就瞬间消失在了雨中。
景安门前,牙根手握长刃,眼神冷漠,注视着眼前哭喊着的,临近崩溃的女人。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让我过去吧,我儿子就要不行了,”
周日顶着大雨出现在女人眼前,怀中正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婴儿。牙根立刻低头,露出尊敬的神色,
“梦主。”
周日摆摆手,缓步走到女人跟前。
“张陈氏,三日前,为求长生不老,私自买通探役,把自己和儿子带来人界,按照梦界律法,你可知道自己是什么结果?”
从见到周日的那刻起,女人的眼神立刻从痛苦转变为恐惧,摇摇晃晃的身躯仿佛立刻就要倒下,嘴里喃喃,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死啊!梦界真的生不如死啊!”
女人张大嘴声哭嚎几句,又猛然抬起头,盯着周日怀中柔弱无骨的孩子,又发了疯般的冲向周日,“孩子!我的孩子!”
周日微微一闪,灵活躲开,女人扑了个空,又尖叫着再次扑来,被牙根的尖锐刀刃硬生生逼退了几步。
“无礼。”牙根嘴里慢慢吐出两个字,脸上毫无波澜。
周日深深叹口气,将呼吸微弱的婴儿递给牙根,又掏出怀中木筒,仔细辨认还能依稀看清木筒上古老的花纹与低调的鎏金,打开几乎看不出缝隙的盖子,木桶里正正好好,严丝合缝嵌进一支笔形器物,雷雨的轰鸣声在四周炸响,黄粱笔在阴沉的天色中散发着压抑的气息。
牙根和女人的脸色同时变了变。
“梦主。”牙根挡在周日身前,微微皱眉。
周日没有回答,只是小心翼翼取出黄粱笔,手掐法诀,黄粱笔立刻闪现一道异常刺眼的光亮,
“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黄粱在身,包罗万象
金光速现,洞慧交彻
梦主为上,魄无倾丧!”
周日双手持笔,笔身震颤,瞬间在空中勾出一幅金色图像,画中人物变换,仔细辨认,正是地上痛哭流涕的女人,正鬼鬼祟祟的抱着婴儿,偷偷越过人梦两界,而人梦的边界,也因此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破损,大批的梦奴正汇集在此,修补破洞。画面一闪而过,几个身着深红探服的探役出现在画面里,嘴角的鲜血还没来得及擦干,就被了结了性命。
地上的女人看见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吓的噤了声,眼中的惊恐快要溢出来。
“张陈氏,你可知罪?”
周日收回黄粱笔,木筒重新挂在了肩上,目光聚焦在一边瑟瑟发抖的张陈氏身上。
牙根闭上眼,收回了长刃,他知道快结束了。
女人看着浑身冷冽气息的周日,也不说话,只是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周日的手速很快,嘴唇蠕动两下,地上瘫软的女人便很快消失了,只剩下倾盆大雨里相对无言的两人,以及一个生死不明的婴儿。
牙根抱着婴儿,点头示意,缓缓退步,也消失在雨帘中。
周日感觉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不知过了多久,连帽衫湿透了,雨水划过脖子,冷的周日一激灵,四周静悄悄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黑色木筒也静静呆在肩膀上,周日抬头望着渗着浓墨的天空,
“三年了。。。”
七年前
一列由北向南的绿皮火车慢悠悠的驶来,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整,车厢里塞满了赶趟的人,所谓赶趟,就是趁着非农忙时节,从南方的几个批发大厂里运点小货,都是穷人生意,付不起运费,只能靠自己人工运,来回两趟坐最便宜的凌晨票,挣点辛苦钱。
将近一百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