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王爷府的竹林亭内,气氛宁静,坐着一男子,白衫绣锦鹤,面容比潘安,眉宇间则是透露着玩世不恭的意味,正闲适自得的和自己对弈。
宋铭走进亭子“殿下。”
“如何?”萧锦容面色沉稳,声音磁醇,目光不转,凝视着棋盘,白玉般的长指间夹着一颗白色的棋子。
宋铭忽而觉得自空气里淡游的莲花香清冷了许多“禀殿下,王妃下令杖打夫人的小腿五十棍,已经在行刑了。”
“五十棍?”他预调悠长平稳,眼中的笑意逐渐淬冷下去,久而久之化成一潭死水,手中的棋子也落下棋盘,有了自己的定位“也罢,五十棍,该让她吃些苦头长点教训了。”
正厅外,行刑已然结束。
沈安歌咬着牙挺到了最后,脸如白纸,无力的垂下,打过的小腿上,白色的布料已经被血染的暗红,灵玉蹲在她面前眼泪就没有停过。
玲儿在一旁嫌弃的挥挥手“行了,竟然罚也受了,那就散了吧,我进去回禀王妃了。”
说完,趾高气扬的朝灵玉道“你啊,快去找个大夫给你家夫人好好瞧瞧吧,别真废了,反倒来怪罪娘娘。”
灵玉攥紧拳头,还是扬起微笑颔首“知道了。”
玲儿转身大摇大摆的走进去,里头不知道秦安安与林婉言说了什么,那张秀净的巴掌脸上很是牵强,颤巍巍的由着翠屏扶起身朝秦安安告辞“既然事情已经解决完了,那妹妹就回听雨轩了。”
秦安安轻笑“行了,你走吧。”
林婉言无力一笑,转身离去,背影娇弱,禁不起风吹似的。
玲儿盯着她的背影消失,朝着秦安安兴奋的描述“那个沈安歌被打的差点昏死在了那儿,看她的样子,这一个月都别想下床了。”
“呵!”秦安安不屑的哼笑,漫不经心的摸了摸袖口的花纹“若是她自己安分点,别那么不知好歹,能有今天这个下场?真以为受宠就什么都无所谓了吗?一个低贱的妾,没一天不作妖,你看这次王爷不护着她,她就算再巧舌如簧,也知道自己只能受着,没资格狡辩!”
外头,翠屏跟在林婉言旁边,低声气道“王妃也真是,说话这么难听,您不过是替沈安歌说了句话而已。”
林婉言声音温凉“你以为她只是不满我替沈夫人出头?”
她眺望着远处,一群人正忙着把沈安歌送回琼江阁“她是在警告我,我和沈安歌比,好不到哪里去,如果我不安分一点,下一次躺在那里被杖打的人就是我。”
翠屏心惊,有些疑惑“那您为什么还要替沈安歌求情,这不是引火上身吗?”
“沈安歌?”她语气里带着一丝凉薄,笑意也逐渐冷嘲下来“她是个可怜人,我也是个可怜人,同病相怜何不伸手牵一把呢?”
她身旁有颗梅花树,未到深冬,只有些翠绿的嫩芽,她抬起素手,轻轻一折,手中凉意升了起来“她是个懂恩的人,等着吧,或许这份恩情在以后会帮上我们的大忙。”
沈安歌被抬回琼江阁的时候,大夫也火速赶到了,一行丫鬟忙着烧水,煎药,在内屋里进进出出,端着干净的水盆进去,出来时,水盆里的水已经暗红。
大夫说,伤口和衣料黏在了一起,要拿剪刀剪,沈安歌的脸直接没了颜色,瞪着大夫,气息微弱“求求您,下手轻点……”
大夫十分有把握,点点头“夫人要是疼的厉害,就喊出来吧。”
灵玉握紧了沈安歌的手,泪眼婆娑,自知沈安歌是个逞强的性子,刚想让她疼就哭,就喊出来,结果下一秒这货就比大夫的剪刀先一步叫了出来。
“疼啊!我那个亲娘嘞!”
“我的腿啊!我可怜的腿啊!我命好苦啊!”
“秦安安我跟你势不两立!这账我迟早要算回啊!大夫你别下死手啊!”
“不就是和萧卿安爬了个芙蕖园吗!有什么好说的!啊!腿要废了!”
……
几乎等到大夫上完药,沈安歌的声音才渐渐消停下去,爬在床上,气息微弱的半眯着眼,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灵玉凑近点听,发现她骂的是“萧锦容,你奶奶个腿!”
这一折腾,到了半夜,琼江阁可算是安静了下去。
沈安歌疼的睡着了,睡梦中还紧皱这眉头,灵玉替她掖好被角,放下床帘,转身走出屋子,就见外面已经坐着一个人,白衫玉扇,面容清俊,目光如冷水,看了过来“睡着了?”
“嗯,累了,再疼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