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娘氏大论献上厚礼，大女王、小女王自取文锦蜀锦、翡翠金钗，因冬天她们服锦帽暖裘，需以文锦蜀锦装饰，之前都可从中原王朝购买，可近年来她们与党项部落发生战争后，贸易路线被截断了，存货几乎快用完了，这十匹文锦蜀锦真是雪中送炭，翡翠金钗则世所罕见，物以稀为贵。

赭面油彩分给众臣，苏毗女人喜欢彩色涂面，甚至一天之内改妆好几次，引领当时美容界潮流，周围各国纷纷仿效，甚至中原大唐女子亦争相追崇，号称“时世妆”。

三对苍猊更是令苏毗上下开心，狩猎与畜牧在苏毗经济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吐蕃苍猊是最优秀的牧羊犬与猎犬，平常得一对都甚难，此次一下子来三对，对苏毗的后世影响将是巨大的；其他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收归王室宝库。

吐蕃送的礼物十分贴切而实用，大女王、小女王及众臣都合心意，主客皆欢，觥筹交错。

第二日，娘氏大论率噶尔-芒相松囊、噶尔-东赞域松、石必锐拜会大女王、小女王。娘氏大论开门见山问大女王对于苏毗的未来有什么看法，大女王踌躇一下说但凭天意。

娘氏大论道：“朗日伦赞南征北战，灭国无数，威震高原，可惜英年早逝；赤松赞赞普年纪轻轻即位，已经把父王留下的基业重新打理了一遍，依我看，赤松赞赞普的雄心壮志与能力成就，将来绝不在朗日伦赞之下。苏毗目前北有多弥、白兰、吐谷浑，东有党项，西有象雄，南边的广袤土地，已经全部是吐蕃的地盘了，如果不早作打算，诸路被断，生活将越来越困难。”

穆茜大女王面露忧色。

娘氏大论续道：“与其他诸国相比，苏毗与吐蕃的关系算是最好的了，赤松赞赞普的曾祖父仲宁德乌赞普年轻时游历苏毗时曾结识一女子，并留下一子；赤松赞赞普的祖父达日宁斯赞普曾从苏毗请来医生，给他治好了眼病，赞普妹妹自愿到苏毗国给女王当侍女；赤松赞赞普的父亲朗日伦赞攻城略地，但就是没有与苏毗发生战争，反而提供了不少保护；如今，赤松赞赞普年少英明，愿意将苏毗臣民跟吐蕃臣民一样看待，我们希望苏毗能早日跟吐蕃融合，互通有无，共同发展壮大。”

宾就小女王说道：“不管怎么说，内外还是有别的？”

娘氏大论拍着胸脯道：“我敢以我人头担保，如果你们愿意归降，赤松赞赞普一定会一视同仁的。你们看我父亲娘-曾古，原来也是唐旄一名领主，跟随朗日伦赞以后，官至大论，且吐蕃赞普恩泽后世，我亦继任大论之位；另外一名领主琼波-邦色，官至兵马大元帅，掌管着吐蕃十万大军。但是，你们也知道，赤松赞赞普对于叛乱者及阻止他统一进程的人，那是毫不留情的，一旦触怒，杀不赦。”

娘氏大论一番激论过后，喝了一口水，语气又放缓了：“我是真心希望两国不要发生战争，一旦开战，成千上万的边民必将死于非命；但也绝对不会是玉石俱焚的结果，至多是鸡蛋碰石头，石头磕掉一层皮，鸡蛋必破碎。”

穆茜大女王似有所动。

娘氏大论示意石必锐讲几句。

石必锐就接过了话，道：“依我看来，苏毗与吐蕃就如同冰与水的关系，苏毗曾经强盛无比，是雪域高原上公认的盟主，犹如一个巨大的冰川，各国只能围绕着它或在缝隙中流动，连吐蕃赞普的妹妹都是苏毗女王的侍女，假设它当时进行了统一战争，冻住了各国，今天吐蕃将心甘情愿作了它的冰块——君不见高山上冰雪千年不化。但苏毗并没有进行统一战争，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它开始融化了，而吐蕃则开始流动奔腾起来，苏毗成了大江中的一座冰岛，如果它愿意化冰为水，与吐蕃一起奔腾，那这条江将气势更大，实力更强；如果苏毗顽固不化，那吐蕃迟早也会将冰岛撞塌，碎成无数大块小块，携带着冲击岩石、悬崖、暗礁，直至全部融化。”

这番长论，甚为精彩，噶尔-东赞域松听了心中暗赞一声，正欲翻译，穆茜大女王却用汉语说了起来：“这位先生不像吐蕃人士，可是来自大唐长安？”

石必锐躬身道：“回女王，我是汉人，但并非从长安来。”

大女王“哦”一声，多看了石必锐几眼，美目中犹含疑问，可也没有再多问。

噶尔-东赞域松道：“这是我们吐蕃的整事大论石必锐，掌刑法狱讼，我觉得他讲得很有道理，女王可多加考虑。”

穆茜大女王还未作答，宾就小女王似嗔非嗔道：“苏毗真的融化掉，我们另找他方就是了。再说了，吐蕃真的有那么强大吗？我看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