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的时候,季景涯正对着蜡烛出神。
雨容宁以为他不会开口了,刚刚把药碗放在桌上,却听见他温和却无温度的声音传来:“怎么不喂我了?”
听见这居高临下的大爷口气,雨容宁刚想发作,想想就要走了,容忍他这一回也无妨,端起碗来送到他嘴边。
季景涯抬眼瞟了她一记,就着她手里小口小口地抿着。雨容宁胳膊都抬酸了他一碗药还没喝完。
然而被离愁别绪渲染了心情的雨容宁在坚持着,容忍着。眼看着就剩下一点碗底了,胜利在即,季景涯却突然停下不喝了。
“糖呢?”
诶?敢情是吃糖吃上瘾了?前几次没糖吃你不也喝药喝的很爽快?
算了……最后一次……雨容宁咬着牙把想敲他脑门的冲动压下,耐着心开口:“没带。”
原以为他会说没糖那我不喝了,不想他却愣了愣,然后又就着她的手把最后一点药都喝下去。雨容宁收起药碗,听见他在背后说,“你给的糖真的很甜。”
那时候的雨容宁真的还太小,不懂他话中的意思。季景涯并不是会示弱认错的人,这已经是他想了很久,想到的最温和的示好。然而雨容宁不懂,糖不是甜的难道是苦的?
很多年以后雨容宁握着一块融化得不成形状的梨膏糖,想起当初季景涯的那一句话,泪如雨下。
然而此刻的雨容宁,只是从荷包中掏出了几只小纸包,放在桌角。
“这是我欠你的那碗汤药,你每次煎一包喝,喝完了就可以补回来了。”
这一句话没头没尾,季景涯望着那几个小纸包愣了愣,摇摇头熄了灯烛。
反正时日还长,明天再慢慢问她吧。
直到第二天傍晚季景涯才知道,那个总是娇俏地笑着为他端来汤药的少女,再也不会来了。那几个纸包,并不是她欠他的那一碗汤药,而是从她离开之日起,直到他用药完毕康复的全部药量。
一包一碗药,喝完之日便是他康复之时。只是再也不会有那个张牙舞爪的少女来为他煎药,更不会有那带着淡淡桂花梨膏糖香气
的纤纤十指,托起粗瓷花碗送到他嘴边。
那一晚,季景涯的梦中,一个带着淡淡甜香的少女将素白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脸颊。于是他的整个梦里都飘满了桂花的甜香。
第二天清晨,当他在枕边发现了一块蜡纸包好的桂花梨膏糖时,他才知道那不是梦,真的有一个带着桂花糖甜甜气息的少女,在夜里将它放在的枕边。只是不知道那掌心的触感,是否也如这梨膏糖一般真实存在过?
一块梨膏糖,被季景涯小心地收入怀中。
……
月黑风高夜,私奔潜逃时。
杏林原本是最简单的出口,可守卫看见是她一定立马丢回谷中。所以,硬闯其他出入口的机关迷阵是唯一的选择。
“娘,要是外人通过了这些机关,下次来的时候是不是就会破解了?”
“那是肯定的咯。可是我娘又不傻,只要一处机关被人闯过,她马上就会重新设计修改的。下一次来,不懂解法的还是一样过不去。”
谷中一处出口处的机关阵前,雨容宁仔细对小旋交代清楚,然后启动了机关。
“娘,这墙上稀奇古怪的小木块是什么?”
“每个小方块都代表我们面前实际会遇到的一块大石头,木块是什么形状石头就是什么形状。”
“那是什么意思?”
“小旋玩过华容道没有?差不多的意思,不过,这里面的木块棱角多了点,移动起来也就费事些。”
……
“小旋,跟着娘亲的脚步快点走,看好了只有头顶上有飘着亮着的小灯笼的砖块才能走,小灯笼会变的,有可能会飘到另外的砖块上面,也有可能刚刚还是亮的突然就熄灭。”
“嗯!”
……
“这个……要找到这些东西中不同的的一个,也就是说,这其中有一种东西不具备其他东西共有的某种特质,或者它具有的特质其他东西不具备,这个东西就是开关了。”
……
“娘,这前面一堆字是怎么回事啊?”
望着眼前一道石门上的八道长条凹槽,还有旁边的一个大大的装满好像活字印刷术使用的字块的箱子,
雨容宁叹了一口气。
又是这个,又是这个……
无可奈何地上前从箱子里一个个地捞出不同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