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周夫人梦见了青宵。
青宵似乎有些放不下她,特地托梦来找她,梦中的青宵是微笑着的,看不出一丝的悲伤,反而有一种焕然新生的愉悦。
周夫人听见青宵对她说自己要离开了,希望她可以好生照顾自己,她还说女儿不孝,不能在娘亲身边侍奉,希望周夫人不要责怪她才好。
她说这一切的时候都是笑模样,看样子是真真的开心着的。
临了了,周夫人听见青宵问了她一个问题,“娘亲,你可还记得我先前跟你说过,我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周夫人点头,关于青宵所说的每句话,她比谁都记得清楚。
只听见青宵接着说道:“虽说他并未为我回头,可就像当年的娘一样,为了爹什么都可以放得下,我也不后悔为了他抛弃一切。”
这才是她的女儿,像是她年轻时候的样子。
“你呀,倒是随了我的傻。”周夫人微笑着,再抬眼时已经看不见青宵的踪影,她连忙寻找,从梦中醒来,才发觉自己的枕头已经被泪水湿了半边。
从周家出来后,柳碧莹许久都难以平复自己的情绪,她越是哭,胡玄然就越是心疼不已。
“阿染,我们不要回去了可好?”胡玄然摸着她的脸颊,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手指拂过每一寸都掠起她小小的战栗。
“不回去,我们去哪里?”柳碧莹眼中还露出几分迷茫,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胡玄然落了一吻在她额心,声音温柔的像是四月的风,“隐匿避世,过自己的日子,再不理尘事纷扰,安稳度日。”
如同一滴水落在了心湖之中,荡起无数的涟漪,一层接着一层,久久不散。
在经历过许多事后,见了许多亲密的人离自己而去后,柳碧莹的心上一层一层的伤痕变成厚厚的伤疤,再也没有办法恢复以前的模样,心都在逐渐老去了,更何况是这个人呢。
胡玄然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不得不说,柳碧莹是心动了的。
无论是自己还是胡玄然,都因为这场复仇游戏付出了太多,究竟现在是该及时止损还是逆流而上,似乎只要一步的行差踏错,就会步步都是错了。
似乎,现在而言,放弃是最理想的选择。
她伸手紧紧的攥住胡玄然的,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像是放开他就会堕入深渊,“胡玄然,跟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就是这样说着,胡玄然的面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意,只听见他轻声回道:“嗯。”
似乎已经又快到了萧瑟的季节,就连风都带着几分寒意,可即便如此,柳碧莹的心中从未有过这样充实的感觉,就像是一大块棉花将自己的内心填得满满当当一般。
胡玄然最后选择了一片安静宁谧的地方作为二人的归处,那里种着四季不败的花,绿树成荫,他们就在花海中盖了一栋小木屋,花酒诗茶,真真正正的过上了小日子。
胡玄然偶尔也会带着柳碧莹去狩猎,柳碧莹手无缚鸡之力,可在胡玄然的帮助之下慢慢有了长进,从小小一只兔子慢慢的就可以狩到一头鹿了。
二人的生活惬
意又平稳,如同周围不败的花,似乎只要这样就可以相伴到永远。
这夜,柳碧莹忽然从梦中惊醒,发觉外头有声音便披衣起身前去查看。
在皎白月色下孤寂而立的是胡玄然,他似乎是睡不着,只是穿了一件中衣披着外裳站在花海中抬头看着月亮。
而柳碧莹,则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
她知道的,他们如今平静的生活都只是他们二人粉饰太平的假象,脆弱不堪,只消稍稍有一人动摇就会破碎。
可也许是私信所为,也许是别的,他们二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及过此事,伪装出一副平和安然的模样来。
可看着胡玄然挺拔消瘦的背影,柳碧莹有些默然。
他们二人都是心怀着仇恨的,试问有谁能够真的将自己满腔的仇恨真的放下过上平静生活。胡玄然是杀弟之仇,而她是被骗之恨,这些仇恨,不能也不敢忘却。
胡玄然似乎是想什么事想得入神了,连柳碧莹接近都没有察觉到,直到柳碧莹站在了他身边,他才忽然反应过来。
“夜里风大,你出来做什么。”他伸手将她身上的衣裳拢紧,微微蹙眉,“你总是不知好好照顾自己,叫人担心。”
柳碧莹弯唇一笑,伸手也将胡玄然衣襟上的盘扣系紧了,“总是说我,你不也是如此?在这儿站着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