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柳碧莹的一刹那,和敬先是愣了愣,随即便向着她行了礼,“贞妃娘娘万安。”
说罢,她便匆匆走向了床边,看到了太后憔悴的样子,立即便落下了眼泪来,她紧紧握住太后的手,跪坐在太后身边,低声抽咽着。
“是和敬么?”太后说话已经相当吃力了,看着和敬的目光也带了几分浑浊不清。
和敬用力的点点头,应了一声,“我是和敬。”
太后在那一刹那湿润了眼眶,紧紧攥住和敬的手不放,“我的孩子,母妃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和敬已然泣不成声,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太后的手背上,太后亦是跟着落泪。
觉得自己在此多有不妥,柳碧莹才准备抬脚离去时,被和敬叫住了。
“贞妃娘娘,多谢你照顾太后了。”
和敬的道谢多少让柳碧莹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她连忙摆一摆手说道:“这是我们做嫔妃该做的,公主实在不必这般客气,可真是折煞我了。”
和敬脸上还带着眼泪,对着柳碧莹还是客客气气的笑着,“先前我和亲之时见过贞妃娘娘一次,那时候贞妃娘娘还是个贵人,不想这样快便坐上了妃位,和敬的这声恭喜想来还是有些晚了吧?”
一旁的红烛火光微然,隐隐跳跃在和敬明亮的眸子中,那时的惊鸿一瞥,柳碧莹并未看清和敬公主的模样,如今看来实在是好看的紧,如同画里头走出来的一般。
只是北戎那边风沙大,和敬再如何保养,肌肤也不甚雪白,带了几分小麦色,可气质仍旧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的模样,这点却是一点儿都没有变的。
“不晚不晚,和敬公主能将我记挂着实在是我的荣幸,哪里还有挑三拣四的道理呢。”柳碧莹微微一笑,将话说的刚刚好。
二人才说着,外头的门忽然被人粗暴推开,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和敬就在那一瞬间蹙眉,转头看向了太后,不愿意去看究竟是何来人。
柳碧莹心中亦是有些不虞,觉得进来的人实在是没有规矩,这太后寝殿便是这般胡闹的么?这样想着,柳碧莹抬首看向了外室与内室之间的插屏上。
可进来的人,着实让柳碧莹吃了一惊。
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带着一个孩子一同进来了。
显然,和敬是知晓进来的人会是谁的,她甚至头都没有抬一下。
而那个孩子看见了和敬便挣开了男人的手扑到和敬的身上,“娘亲。”
和敬转头看向那孩子,又抬头看了看那个男人,握着孩子的手交给了太后,对太后柔声说道:“母妃,这是你的孙子,衡儿。”
拓跋衡看着床上躺着的太后,稚声稚气的问道:“娘亲,这就是娘亲的娘亲么?”他的一双眼睛里清明透亮,像是一块通透的宝玉。
“对,这就是娘亲的娘亲,快叫外祖母。”
拓跋衡乖顺的叫了一声,太后轻轻笑了起来。
“外祖母多想着起
身看看你,可外祖母做不到啊,你可不要怪我。”太后说着,分明说的很是轻松,可闻者却是笑不出来的。
拓跋衡愣愣的仍着太后抓着他的手,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和敬,和敬摸了摸他的头发,脸上尽是温柔的神色。
“和敬,我们住在何处?”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带着浓重的北戎口音。
柳碧莹一听,便知晓这个就是北戎的王拓跋天了。
她缓缓福身,向着拓跋天行了礼说道:“贞妃柳氏见过北戎皇帝,我已经叫人安排下去了,过会儿便有人会带着王上下去歇息。”
她一开口,拓跋天才转眼看见了她,上上下下毫不顾忌的打量了她一遍,恍然大悟。
“原来你就是西凉皇帝的贞妃,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他的言语之间尽是轻慢,柳碧莹有些不喜,可碍于面子又不得不保持着体面的笑容,“王上谬赞了,我不过是小小一个嫔妃罢了。”
谁知那拓跋天冷哼一声,“能想得出纸鸢计攻克我军防守的怎么可能是小小嫔妃,娘娘真是谦虚了。”
说起纸鸢计,柳碧莹忽然就想起来了。
她是出过主意帮着南宫彦抢占过一块土地,可她不知晓,原来所谓的敌军是北戎。
拓跋天虽是输给了一个还没他肩膀高的女子心中多有不满,可毕竟是在西凉宫中也不敢造次,只是又冷笑了一声,不再理会柳碧莹。
柳碧莹站在那里便有些尴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