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未曾称呼她为姐姐,用了最卑微的姿态以及最卑微的称谓,将自己卑微到了土中,只是为了让柳碧莹放过南宫逸。
柳碧莹伸手将柳娴安的脸抬了起来,这才发觉她已经是泪流满面,之前精致的妆容毁得一塌糊涂,俨然失去了侧妃的端庄,狼狈的像是柳碧莹重生后初次见她。
“安儿,你不必这样求我,我即便是承诺了你也不过是哄了你一时的开心罢了,我们终将会走向那个结局的。”见她眼里刹那间盈满了苦楚,柳碧莹有些不忍心起来,“或许,你去劝劝王爷也说不定……”
话音未落,柳碧莹便听见有人想这边走来,一步一步踏在雪上匆忙而坚毅。
“安儿。”一把清亮的声音响起,柳娴安身子微微一颤,飞快的将自己脸上的泪痕擦去,这才向后转去。
那个人,踏着风雪而来,长身玉立,身后的霁月高风,他穿着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柳娴安尤记得早晨见了他的袍角上有些破了,还是自己取了针线来将它缝补好,她特地绣了小小一朵合欢花在上面。
可是风雪几乎要迷了眼,柳娴安忽然看不见那朵合欢花了。本就是不打眼的绣样,若是稍稍多了风雪,便就会消失不见了。
如她人一般不打眼。
南宫逸匆匆行来将柳娴安自地上扶起,柳娴安想挣开,却发现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柳娴安微微讶然,感觉到他的手在剧烈颤抖,便知他在生气了。
可不知,他究竟是生气自己委身跪地求人,还是生气自己阻挡了与柳碧莹的关系。她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睛,不敢再细想下去。
见南宫逸来,柳碧莹将自己脸上的悲伤隐去,向着他微微福身唤了声王爷。
“若是安儿说了不中听的话,还请娘娘莫见怪。”南宫逸在护着柳娴安,只是看向柳碧莹的目光更是多了几分悲哀。
他们之间隔了太多,明明一步一步在接近,却不想却是一步一步在走远,无法控制的。
出来时,还是天朗气清的时候,可此时便是风云突变,只见那风雪越发急了,呼啸而过的声音像是远处前来的野兽,低吼着要将几人撕碎才肯罢休。
这样的天,实在是不适合寒暄。
“王爷多虑了,不过是寻常姐妹聊天,何来中不中听一说。”柳碧莹勉强撑起笑容说道,不再去看柳娴安的脸。
“还望王爷能够善待安儿,也便是了了我一个心愿了。”
话的尾音飘散在风中,空灵得不像是自山谷而来的深渊低吟,分明听不出半分感情,却徒增了不知从何而起的悲伤。
“自然。”
她听见了他的承诺,却是丝毫也高兴不起来的。
南宫逸携了柳娴安回去了。
柳碧莹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二人渐行渐远,柳娴安的步子似乎有些踉跄,可南宫逸分明是生气了却一直稳稳的抚着她以至于她不会摔倒。
柳碧莹的心中不禁唏嘘起来。
换了她是柳娴安,也是会对南宫逸心
动的。
可惜她不是。
年后,后宫的一切便有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
南宫逸与柳娴安亦是出宫离去了。而南宫彦也拗不过太后的重压,终究还是去了萝玉宫。虽是一个月只有两三次,对于婉儿来说已是极好的了。
而沐嫣那里却并不好过了。沐嫣的母亲余氏积郁成疾,才过了年便过世了,沐嫣也勉强只是见了余氏一面,余氏便合上了眼。南宫彦赐了个诰命夫人于余氏以作安慰。
由着需服丧,沐嫣便免了平日的晨昏定省,一向喜爱热闹的沐嫣像是换了个人似的,陷入了无尽的哀愁之中。
南宫彦偶尔会去尔玉宫陪陪沐嫣,可是沐嫣的脸色总是淡淡的,似乎是连个笑意都懒得施舍给南宫彦,南宫彦总是不得趣,去尔玉宫的次数也少了。
颜芷乖觉,便常在南宫彦自尔玉宫中出来后便遣人去请了南宫彦来了自己的汉玉宫中,保持着恩宠不减,稳坐了慧嫔的位置。
这天夜里,沐嫣又被噩梦惊醒,尖叫一声缩在被中颤抖不已。
住在耳房的丫鬟攸宁连忙披衣掀帘进来了,见沐嫣脸色苍白便又将蜡烛点了几支,放在了离沐嫣较近的桌上。
“娘娘又梦魇了么?可要奴婢叫了太医来为娘娘看看?”
直到烛光离自己极近,沐嫣才觉得有些安稳了。她的脸上也渐渐带了些血色,也不似梦醒时那样恐慌了。
“今儿太医不是送了宁神丸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