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礼刚过了几日,就入了夏,天气越发燥热不堪。柳碧莹的寝殿是汉玉宫最偏僻处,反倒在夏天格外凉爽,这可让怕热的柳碧莹长长松了一口气。
青宵拿了刺木香菊轻罗菱扇来为柳碧莹趋热,柳碧莹则坐在软榻上看书。她看得认真又打扮得素净,像是玉兰似的柔弱纤细,看得青宵都忍不住赞叹。
“小姐,人人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奴婢今儿可算是见到了。”
柳碧莹婉婉而笑:“你掼会拿人说嘴,今儿怎得说到我的头上来了?”
“奴婢说的是实话,绝没有诓骗小姐的意思。”青宵认真的说,就差就地立誓了,不过她转而就叹气,“若是皇上见了小姐定是喜欢得紧呢,可小姐心中只有萧公子一人,想来也是不愿意服侍皇上的。”
柳碧莹连忙止住青宵,将殿中的人都屏推,没好气地说:“这话你知我知便足矣,旁的人听了还不知道会怎样说嘴呢,切记不许浑说了。”
青宵自知失言,连忙点头。
“箫朗我定是见不到了,你若是得空给他去封信,让他好生寻了好亲事,也总比苦苦等着,白费年岁的好。”
“是。”青宵应下了,偷眼去看柳碧莹的神色,竟看不出喜怒来,她又说道,“小姐能想通便是最好的,小姐哪怕是为了自己也要在皇宫之中争一争,也不能凭白熬着。”
“你们都劝我争,也不知我若真是去争了,你们还会不会待我如初。”柳碧莹放下手中的书,心思百转千回。
青宵连忙道:“奴婢是誓死与小姐共进退的,奴婢相信祁小姐也是这样想着的。”
柳碧莹慢慢笑开,眼里却仍旧是化不开的哀愁:“在宫里要称为怜嫔娘娘。”
二人正说着,外头不知为何喧闹开了。柳碧莹遣了小路子去看,小路子一会儿就回来回话了。
“温贵人拿了热酒去了馨常在那儿,说是热酒暖身发汗,偏要馨常在尽数喝了,馨
常在不肯,二人就闹开了。”
青宵一皱眉:“这馨常在体弱是咱汉玉宫人尽皆知的,怎得温贵人总是这样作弄她,若是伤了身子是她承担的起的么?”
柳碧莹起身要去看,被青宵和小路子拦着:“娘娘别去,这是宫中常有的事,温贵人闹一阵子就消停了。”
柳碧莹拂开二人的手,执意要去:“我倒是想去瞧瞧,温贵人怕是也等着我去呢。”
柳碧莹一行人到时,温贵人正趾高气昂的指使手下的宫女扯着馨常在的头发要将热酒灌进去,馨常在哭花了妆容,鬓发散乱,实在是狼狈不堪。柳碧莹见状,立即喝止了宫女。
“哪来的贱婢竟然敢对皇上的妃嫔不敬!”
宫女骇了一跳,连忙松开了手。
“怕什么,不就是个小小的答应,还怕本宫给你做不了主么?”温贵人厉声道,似乎早就料到柳碧莹回来。
柳碧莹福身行礼,礼数周到:“馨常在身子骨本就不好,不适宜喝酒,贵人若是想着馨常在病愈,大可请太医前来,不用这般兴师动众。”
“馨常在喝不得,那可真是辜负了本宫一番美意。”温贵人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柳碧莹。
柳碧莹再次福身:“若是贵人不弃,嫔妾替馨常在喝了便是。”
温贵人就在等柳碧莹说这一句,她扬手让宫女将酒壶端了过来:“这可是你说的。”温贵人使了眼色给宫女,宫女就将一盏酒递到了柳碧莹面前。
柳碧莹接过时差点儿失手摔在地上,那酒太过烫手,若是直直喝下去,嗓子怕是要毁了去。这温贵人好狠的心。
“怎得?反悔了?”温贵人得意洋洋,等着柳碧莹下跪求饶。
“自然不会。”柳碧莹说罢,仰头就要喝。就在这时,一道外力重重的将酒杯扫了出去,柳碧莹也吓了一跳。
温贵人愣了愣,看见来者连忙跪了下来,脸色瞬息万变:“嫔妾见过皇上。”
南宫彦!
柳碧莹脑中嗡的一声,一时
反应不过来。他怎么会来?
南宫彦看着柳碧莹,眼里有些戏谑的笑意:“怎的,还不行礼?”柳碧莹这才忙忙行礼。
温贵人见南宫彦一直没有让自己起身,也不敢多言,只得小心翼翼地问:“皇上,嫔妾可以起身了么?”
可她抬头时,哪还有南宫彦的影子,只有笔直盯着她的柳碧莹,眼神仍旧是她厌恶的倨傲和清冷。
“贵人怕是糊涂了,哪里有皇上?”柳碧莹淡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