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婶子您赶紧回去歇歇，这一宿可把您累坏了。”江谷雨送队长婶出去。

“我最不喜欢吃胡椒了。”江满苦着脸问肖秀玲，“我能不能不吃”

“你还是吃吧，老实点儿。”肖秀玲忍不住笑，“我也不爱吃胡椒，我生杨杨那时候，我娘说多吃胡椒才好，身体恢复快，都bī着我吃。你坚持吃吃，也就习惯了，好歹吃半个月。”

“秀玲姐，你也先回家看看吧，你一走一宿，家里小杨杨怕找你哭闹了。”

“嗐，没事儿，那个小东西，有他小舅跟他玩，能把我忘脑后去。”肖秀玲说着还是站起来，“那我回去看看，收拾一下，得空我就过来。”

肖秀玲一走，小院子越发安静下来，只听见院里梧桐树上一声一声蝉鸣。村里人虽说很多关心的，可也都知道风俗规矩，新生的小婴儿娇嫩，没满月之前，一般不是至亲熟人不好来串门的，怕生人气息惊扰了小婴儿。

江满躺在铺了麦草的chuáng上，叫江谷雨：“谷雨，去煮jī蛋。多煮一些，可都多亏他们帮忙，咱们得请大家喝jī蛋茶。”

乡村风俗，家里生了孩子，要给至亲长辈送jī蛋茶，表示添丁进口和报喜的意思。

本来最该吃jī蛋茶的是爷爷奶奶，可别说jī蛋了，吃jī屎吧，江满连jī屎都舍不得给他们吃，jī屎还能长庄稼呢。

“嗯，姐，我想好了。队长叔，队长婶，小刘同志，秀玲姐，还得加上秀玲姐的爹娘，秀玲姐帮了咱大忙，送jī蛋茶给她不好把长辈撇开，都得送jī蛋茶去，每人一碗，一碗一个jī蛋，行不”

“一个jī蛋怎么行”江满嗔怪，“别那么小气，咱们之前在村里买的jī蛋够了，一碗放三个，记得放胡椒和红糖。你一家一家送去。”

“姐，那，那得二十多个jī蛋呢，我还得留给你坐月子吃呢。”江谷雨咋舌。真不是她小气，这么多jī蛋，日子穷，有的人家坐整个月子还吃不到二十个jī蛋呢。

“别嘀咕了，你快去吧，我们买jī蛋三分钱一个，六七毛钱你都舍不得”江满给了她一个“你呀你”的眼神，揶揄道：“还说疼你大外甥女，你外甥女还不值二十个jī蛋呀。”

江谷雨被逗得扑哧笑了。

“小刘可能去大队部了，他要是走了，你给他送派出所去，要是送去派出所，你给张公安也送一碗。要是小刘没走，你就端去送给他喝，顺带拿三个煮jī蛋，叫他捎给张公安。人家张公安也关心我一回，我得跟人家报个平安。”

“行，我知道。”江谷雨笑着一甩辫子，“我亲手端给他喝，行了吧哎，小刘同志这次真的劳苦功高。”

姐妹俩现在说话，已经自觉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小小声的，像特务接头。队长婶嘱咐过，可别吵着小婴儿，太小了，耳朵眼儿浅，不能听到大的声音。

其实不管这说法有没有道理，新生的小东西就在她身边睡觉呢，进了屋的人不自觉就压低嗓门，怕惊扰她。

江谷雨去准备jī蛋茶，屋里便只剩下江满和新生的女儿。

她侧身掀开薄被子，看着襁褓里的小婴儿，一直盯着看了半天。小婴儿闭着眼睛动也不动，江满看了一会儿，莫名有些不放心了。

她怎么一动不动

江满看得专注，伸出手指试了试小鼻子，没啥感觉，gān脆把自己的脸贴过去，听到小婴儿轻缓的呼吸，温热地拂着她脸上，才放心躺了回去。

喘气的，没事。

躺了几分钟，她又有了新的疑问，她怎么不哭

刚生下来的时候，倒是哭了几声，那声音细细的，软软的，慢慢悠悠的，听着没什么脾气。可是从医院抱回来到现在，也没见她睁眼，也没听她哭。

小婴儿不是都哇哇哭闹的吗

于是江满又开始琢磨，想动手解开襁褓研究一下，又怕惊扰她睡觉。转念一想，哎你说她怎么这么笨，小东西睡觉呢，睡觉怎么哭闹呀。

“我说你gān啥呢”肖秀玲轻手轻脚推门进来，后边还跟着小陆杨。小家伙兴许是妈妈jiāo代过了的，闭着小嘴巴一脸警惕，慢慢的，蹑手蹑脚地往屋里走，像电影里慢动作似的，看着很是喜感。

“杨杨。”

“婶子，小妹妹呢”小家伙立刻忘了要“慢慢的”，几步跑过来，扒着chuáng沿眼巴巴往chuáng上看。

“在家闹了半天，哄也哄不好，非要来看小妹妹。”肖秀玲掩好门，对小陆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