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2011年2月14日情人节，晚上8点，南通启东和悦火锅店。

这是一栋上下两层楼，装修得古色古香的火锅店。因为是情人节，所以店里今天人满为患，几个服务员恨不得能长出八只手来。

“21号桌已买单！”负责二楼的服务员曹晨喊道，喊了一下午加一晚上，她嗓子都有点哑了。

18号桌的一个戴着金链子的男顾客突然一拍桌子，喊道“服务员，怎么回事，那一桌都吃完了我们菜还没上齐？我们比他先来的吧！”

这一喊，把其他几桌子的气也一起激了出来，四五桌的客户一起叽叽喳喳地说：“是啊是啊，我们也比他先到，是那个穿黑色羽绒服的男人吧，他排我后面的。”

人群吵吵嚷嚷，曹晨一个一个道歉，并承诺会去后厨催促。

经理刘逸听见争吵，从办公室走了过来，问曹晨：“怎么回事，他们吵什么？”

曹晨有些委屈道：“嫌菜上得慢，但其实没有，是那一桌吃太快了。”

“哪一桌？”

“21号桌，就一个客人，但点了五百多块钱，我们菜还只上了几个，他就买单要走了。我还说可以给他退单，但他说赶时间不用了。”

刘经理走到21号桌前面，看着一桌没有动过的菜，和没有沸腾的麻辣锅底，觉得有些异样。

按理说，这么长时间，锅早该沸腾了。

他拿起勺子捞了一下汤锅，但只从里面捞出一勺子辣椒，和两个饺子。

“这个客人自己带食物了？”刘经理问。

“嗯，他还问我可不可以自带食物，我说可以，他就下了几个饺子进去。”曹晨说。

刘经理放下汤勺，说：“算了，收了吧，可能突然有事就走了。钱付过了吧。”

“付过了，付的现金，一分钱不少还多给了，应付503，他付了520，说不用找了。”

“好。”

曹经理给每个桌子上了一壶酸梅汤，陪着笑脸说：“菜很快就来，大家先喝点饮料。情人节嘛，发火就没意思了你们说是吧！”

除了最开始的18号桌，其他几个顾客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原本也是跟着起哄的，一看经理都出面了，也就不说什么了。

18号桌的金链子男却不依不饶，指着21号桌说：“就这个小子，在门口的时候就挡我的路，他妈的，老子当时就想揍他了。撞了我女朋友，连个道歉也没有。他妈的！吃个饭还受气！”

刘经理安抚道：“算了算了，你看他都走了，你这火发的也没意思是不是。”

“不行！”金链子男把外套一穿，跟女朋友说，“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把那个叼男人揍一顿！”

“算了算了……”刘经理说，但并没有上前拦住他。反正在店外面闹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金链子男离开后，他的求皮大衣女朋友没待多久也走了。

“大晚上的戴个墨镜，装逼飞上天了。”刘经理吐槽道，然后喊着，“曹晨，把18号桌也一起清理了。”

曹晨想省事一只手端着21号桌的锅底，又过来想端18号桌的锅底，一个没拿稳，两个锅底全部打翻在地。

于是被麻辣锅底染得通红的饺子撒落了一地，有一只饺子皮破了，露出了里面的馅。

一堆碎肉，和一只眼睛。

*

林萍萍拎着两大盒饺子来到办公室，这是过年回家的时候她妈妈给她包的，特地给她多包了点，要她带过来分给大家尝尝。

办公室里只有彭盖狱，他没有回家，一整个年都是在警局过的，每天喝喝茶，吃吃食堂，帮着值班的小警察处理处理家长里短的小矛盾，也挺悠闲。

“彭老师，在这儿过年没吃上饺子吧，快来尝尝我家的，这会儿还热乎呢！”林萍萍打开一盒放在他面前，还贴心地地上筷子。

“唉，正月初一食堂有饺子。”

“食堂的算什么饺子啊，肯买的速冻的，我这可是自己家剁的馅自己家擀的皮，可有滋味了！”

彭盖狱虽然不饿，但看林萍萍这么热情，也就接过筷子尝了一个。

“怎么样，怎么样！”

“真不错，自己家包的饺子就是比速冻的好吃。”

“那当然！”

武海风尘仆仆地推门进来，嗅了嗅鼻子说：“什么东西那么香？哎呀，这么大的饺子，快给我尝尝。”

林萍萍摊开手说：“就一双筷子